季云翀静静地看她一会儿,伸出手拭去她眼角的余泪。
他揉揉她的脑袋,沙哑的声音显得他身心俱疲:“你回国吧。”
她摇头。
“回去吧。回去之后,你向心爱的男人解释清楚,告诉对方不去越南了,哪儿也不去,就和他一辈子长相厮守,永结同心。至于我……我习惯了一个人面对痛苦,日子久了,也会习惯只有一条腿的生活。”
她呆怔几秒,眼泪汹涌,哭得不能自抑。
他尝试着牵扯嘴角挤出一丝笑,却笑得比哭还难看:“木木,我很爱你,你知道吗?”
她的喉咙里发不出任何字,点点头,泪水如断线的珠子夺眶而出。
他的眼底也浮现出可疑的泪光:“你能在回国前亲吻我一次吗?这将是我们最后的回忆,甜蜜的回忆。从此之后,你的幸福和快乐,都将与我无关了。”
面对这样卑微的请求,她再也按捺不住内疚羞愧的情绪,哭出声音:“你不要这么说,我觉得自己特别对不住你。我不回国,我愿意留在这里好好照顾你,等你什么时候康复,等你什么时候不需要我,我再回……”
话未说完,她突然被他拉过去,陷入到他的怀抱里。
他低下头,目光落在那双盈泪的眸子,胸膛里的一颗心又苦又涩:“你忘掉那个男人,嫁给我好不好?”
经历了那么多世事无常,他没有准备浪漫的鲜花,没有再说什么冗余的痴情话,只有最直白的请求。
“我受够了寂寞和痛苦,想和你生几个健康的孩子,组建一个幸福完整的家。”
“如果你做不到,请撇开我,让我自生自灭。”
*
林霂的辞职信是在两天之后通过电子邮箱发送出去。
急诊科主任既是林霂的直属领导也是她学生时代的导师,对她的看法一直很好,立即回复说会和人事科沟通,看看能否多批几天事假。
主任甚至在邮件中说道:“你万勿因为援医资格被取消而对工作产生抵触情绪,我会找个适当的时机和院长谈谈,为你说说好话。”
林霂向恩师道谢,表示不必了。
私交甚好的同事劝林霂回来上班,她也一一婉辞。
萧淮则是在次日飞抵慕尼黑之后,给林霂发了条消息:“林霂,我已抵达慕尼黑,你什么时候方便见面?”
接下去的二十四小时内,他没有收到答复。
虽然萧淮在慕尼黑的行程十分紧凑,但凡有空,就会拨通林霂的电话,可那端永远是单调冷冰的机器提示音:“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他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她好像遇到麻烦事所以无暇理会手机。他有几次忍不住按开季云翀的手机号码,旋又放弃拨号,继续给她发消息,寄希望于哪天她能主动联系他。
他不是个浪漫的男人,也不是个轻易介入别人感情的人,以至于不论是忙里偷闲,还是怔忡走神,抑或是想她想的辗转难眠时,都没有再打扰她。
一周之后,他终于收到了她的回复。那是看上去十分冷静的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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