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观轻声说:“我一直在后悔,我怎么就救人救错了,救成了你?自从知道你是乔望舒之后,我就一直晚上睡不安稳。每一天都是那么后悔,我在想,那个姑娘,那个当年没有被我救到了的姑娘,她可该怎么办呢?她还好吗?她现在是在什么地方?她本来可以像你这样的,我把她救回来,我会对她很好,如果她也想要每年过节的时候有一个小动物的玉雕,我也会给她,她想要什么我都给她……”
后面的话没有说下去,因为无忧用手捂住了他嘴巴,可是捂也捂得不用力,甚至宋观还感觉到了对方的手一直在颤抖,宋观觉得自己可以轻轻松松地将对方的手挪开。
他握住了无忧的手,那一双白皙的,纤细的,像是女孩子的手。
宋观低下头看着无忧,他坐在椅子上,无忧就这么靠在他的腿半跪在地上。
这一刻无忧没有说话,可是看着他的眼神像是在求他别说下去了,那样原本明亮的眼睛,宋观一时间有些说不下去,他顿了一会儿,才温声说:“你看,我们原本是死敌,你应该恨不得一剑杀了我才对。就像今天晚上这个样子,你是乔家的小公子,乔家灭门了,你来复仇,哪怕是拼着一身修为半废,你也要杀掉我,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宋观又是一阵咳嗽,他按着无忧肩膀的手,因为这一阵咳嗽收紧了些,停了之后,声音有些哑,却依然温温和和的,连眼神似乎都是很温柔的样子:“你知道我之前为什么让你这样做吗?”
是啊,为什么这样。十曲九折地弄了这样一大出,让他叛出圣教,又让他重新杀回来。无忧想起那一日宋观将他叫入书房,宋观背对他立着,问他:“你果真对圣教一片忠心?”
沉水香焚起一柱细细白烟,满室的冷香里,他跪着回答说“是”。
可宋观说,我不信。他说,我不信。屋外暮鼓响起,惊动了一片归鸟,宋观那时转过身来,目光并未落在他的身上,只是看着窗外的远山,说,若是要让我相信你,也不是没有办法,只要你就叛出圣教,再孤身一人杀回圣教,如果你做成了,我就信你。
所以他就真的叛出圣教,再重新杀回来。
而如今昏黄的烛火光晕里,宋观微微倾着身子,手指从无忧的头顶一直抚摸到了脸,冰凉凉的手指像是浮冰一样触摸在人的脸上,宋观的这个动作大抵算得上是充满爱怜的,他说:“因为事情本该就是如此,我只是把它扳正了,就像当初我本不该救你。有些事情已经发生,于事无补,所以只能在如今现有的正在发生的事情上,做些微弱的修正。”
一旁积满灰尘和蜘蛛网的桌子上燃着的那炷香已近燃尽,一直到这香燃尽之前,这毒药的药力都是这般不显声色,直到末了才显出端倪来。宋观咳出了一大口血,这一回袖子都没掩住,血色居然一刹间就漫延了开来,宋观不在意地将嘴边多余的血迹用手指抹去了,“我救了你两次,不要你还,只想你做一件事,你看我现在也快死了,这便是最后一件,你若成了,我们便算两清,你以后就再也不欠我什么了。”
无忧想要继续去捂宋观的嘴,这么幼稚的举动,好像真的捂上了,对方就不会再说出这样的话来了,可是宋观抓住了无忧的手,其实没有怎么用力,无忧微不可察地挣扎了一下。
宋观轻声说:“我给你准备了一瓶药,还有一封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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