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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阿伯的尸身还躺在水田里,背下压着三五根水稻秧子,仵作还未到,崔云思并不动尸身,只是蹲下身来查看。
这刘阿伯的尸身着实奇怪,乍看身上无一点外伤。
赵家老三见崔云思目中盛满疑惑,凑过来道:“我当时还以为刘阿伯是在田间劳作,一时劳累,睡沉了过去,因此我叫了他半日,他才无一点反应。但这水田哪里是能睡觉的,于是我寻思着拉他起来,但一碰他的手,我却发现他的手凉得厉害,和之前我爹死后,我为我爹穿寿衣时,摸到的手一个温度,我大着胆子探了下刘阿伯的鼻息,没想到他竟已没气了。”
赵家老三叹了口气,又道:“刘阿伯平日里身子骨健壮,过两日便是他五十岁的生辰了,他又无儿无女,前阵子我还道要为他祝寿,可惜······”
既然刘阿伯平日里身子骨健壮,这刘阿伯想来不会是猝死。
且现下是早春,也不可能是冻死或热死的,刘阿伯身上亦无冻死或热死的迹象。
若不是刘阿伯本身或气候的问题,那刘阿伯之死便是他杀。
崔云思思忖良久,又对一衙役道:“去催催那仵作,请他快些来。”
衙役领命而去。
赵家老三用衣袖小心地抹去了刘阿伯面上的一点泥水,道:“必然是有人害了刘阿伯。”
崔云思端详着刘阿伯的尸身,并不出声,半晌后,他发现了一丝端倪,他伸手掐住刘阿伯的下颌,使得他张开口来。
因刘阿伯已死,下颌僵硬,崔云思这一下,便轻易地将下颌卸了去,下颌一卸,露出来的口腔一片暗红色,而这暗红色中却失了本该伏在正中间的舌头,崔云思再一细看,那舌头居然被凶手尽根拔去了。
赵家老三见这惨状,吓得跌坐在水田中,自己染了一身的泥水不算,还不慎将泥水溅到了崔云思面上。
崔云思也不恼,随意地取了条帕子擦了,又去查看刘阿伯断舌处。
行凶之人下手甚是利落,且手法高明,一条舌头竟是未留分毫。
恰是这时,仵作随一衙役而来,他一见到崔云思,便在崔云思耳畔小声地道:“云翎姑娘尸体外部伤处只有那匕首的刀口,我将她尸体一解剖,却发现胸腔里头的心脏不知被人以甚么手法摘去了。”
崔云思闻言,吃了一惊,指了指躺在水田中的刘阿伯的尸身道:“这刘阿伯被人割了舌头,你且去看看。”
说罢,他上了田埂,为仵作让出空间来。
崔云思方才蹲在水田中,他下半身的官袍已湿了大半,泥水浸透了天子所赐的衣料,又顺着衣料的纹理往下坠去,是以,他甫一上田埂,“滴滴答答”的声响便大作起来。
现在日头正盛,田埂干得几乎龟裂,这泥水一落地,便迅速地渗了进去。
崔云思顾不上自己身上的脏污,低首问正在查看刘阿伯口舌的仵作:“如何?”
仵作仰首,满面震惊地道:“下手之人极是厉害,假若是用刀子割的,刀子若太长,操作难度相对较大,还容易弄出旁的伤口;刀子若短一些,手定然要伸到死者口中,手伸到死者口中便会遮挡到视线,而且还容易撑破死者的嘴唇。但这死者口腔以及面部除少了条舌头外,竟无半点伤口,真真是匪夷所思。”
崔云思吩咐道:“劳你将这死者也解剖了,瞧瞧里头的脏腑可有缺失。”
说罢,他仰首望着远处,暗忖道:这刘阿伯之死与云翎姑娘之死应当有些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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