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玄关,你来我往地说了几句话之后,又谁也不理谁了。又过了一会儿,技侦推进来一句担架,把尸体搬走,所有的技侦也都撤了场,现场只剩下了吕志平。
吕志平一直站在窗户旁边,望着窗外,有些出神。窗前没有植物,也没有别的装饰。隔着窗户能看到墙根下有一条石头小路,再往远处看,院子的篱笆也疏疏落落的,还特别矮,似乎只是用来划地盘,并没有什么遮挡的作用。这扇窗户斜对着篱笆的门,旁边就是别墅的正门。篱笆以外是警戒线,警戒线就是看热闹的闲人,有些人也许待了一个上午了。在窗帘打开的那一刻,有些人甚至激动得“啊”了一声,就算隔着窗户,吕志平也能听到他们的声音。人群的后面隔着一条路有几间平房,那是物业的办公室。
一个人待了一会儿,吕志平身上不知怎么的又有了一种不自在的感觉。他想了想,退出别墅,站在院里给他带来的几个人打了电话,让他们暂时放下手头的事情,到现场这边来。而他自己则在屋里背着手开始溜达,他有点不放心,总觉得这个现场有什么不妥,然而到底什么不妥,他也说不好。
正对玄关的是门廊,门廊的另一端是后门。他走到后门边看了看门锁,里面的锈迹倒不是特别严重,他试着转了一下门把手,门把手只是稍微动了一下,并没有打开,也许是反锁了。他试着拨了拨门锁上的一个旋钮,旋钮却也完全转不动。他心里一动,拿出手机给高子乾拨了个电话:“老高,后门锁你看了吗?”
高子乾回答得倒是挺爽快:“看啦,锁芯锈死了。”
吕志平“哦”了一声,便挂断电话,扭过头看了看开着的前门,正好方小洋从前门进来,见吕志平正在出神,便问了一句:“吕队,怎么啦?”
“看来,凶手直接从前门进来的可能性很大。”吕志平轻声说道。
☆、二
赵复之趴在病床上,皱着眉毛,两只手死死扣着床帮,忍受着疼痛和正在给他换药的小护士的数落。
“孙大夫让你别着急别着急,你非不听,麻药劲儿刚过就想出院,你看看,差点儿炸线吧。”
赵复之强忍着眼泪和屈辱,费了半天劲才从嘴里挤出一句:“别人不都是当时出院吗?”
“你听谁说的?你以为这是割□□呢?立等可取?谁不是至少住三天?就算有人跟你说当时就能出院,孙大夫怎么跟你说的?是不是告诉你要多住几天?你的病历上没写术后留院观察?让你住院你不好好趴着,天天乱动什么劲儿?真要炸线了,再往哪儿缝?你说你这么大岁数,要因为这个手术再有个三长两短的,你说你冤不冤?”
趴着本来呼吸就不顺,创口有十分疼痛,再加上小护士这一大堆数落,赵复之更说不出话来了。
好在小护士的动作比语言更加利索,就在数落的时候已经把药换完了,提上裤子,再盖上被子,赵复之稍稍好受了点儿,然而患处还是火烧火燎地疼。
小护士拉开床帘离开了病房,出去的时候把房门也带上了,只留下赵复之一个人趴在病床上哼哼,好在另外两张病床都没有人,他的声音还能稍微大点儿。
可惜的是没哼哼两声,病房门就开了,吕志平走进来:“师父,你怎么样了?”
赵复之忍着疼,微微斜着眼睛示意了一下:“你把门关上。”他实在不希望被外面来来往往的人参观。
吕志平用肩膀把门撞上,然后把手里拿的果篮放到床头柜上,然后拉过椅子,又问了一遍:“师父,你怎么样了?”
“怎么样?”赵复之有点儿没好气儿,“就是不让出院。”
“那就多歇两天吧……”吕志平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才好。
“歇?”赵复之的声音更大了,“退休了,怎么不是歇?非要到医院来趴着歇?”
吕志平更没法接他的话了,只好站起身来:“师父,要不你吃个香蕉?”
“不吃!”吕志平只好把手从果篮上缩了回来,“吃就得拉,更受不了。”吕志平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好沉默,而赵复之说完这句话便把脑袋埋下去了。
屋里一时冷了场,吕志平坐在凳子上局促地搓着手,希望能发生点儿什么,而赵复之趴在床上回味了一下,也觉得自己的态度有点儿过分,便又把头抬起来问了句废话:“你来干什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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