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弦月无声点头,望着段羽然消失在庙门外的背影,这才松了一口气,抚着肚子浑身脱力的喘息片刻,艰难道:“前辈…你有话便直说吧…”
老者伸手扶住楚弦月打颤的双肩,沉声道:“教主,我想看看您之前受伤的地方。”
楚弦月微微点头,眼帘微阖,“嗯……你看罢,在左肩上。”
老者道一声“逾越”,伸手褪下楚弦月半边臂膀的衣衫,只见那雪白如凝脂的肩膀上搀着厚厚的白色丝绸,斑驳的血迹透过布料层层晕染开来,颜色深红似绛。
伤口溃烂,流血不止,血色深黑。
正是身中剧毒的症状。
老者当机立断的扶着楚弦月平卧下去,抬袖擦了擦额角冷汗,神色间的那一抹慌乱仍是被楚弦月敏锐捕捉到了。
楚弦月惨白着脸去看肩上伤口,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此时此刻,他想的却是擂台上之时,安守持剑刺来的凌厉身形,倘若这一剑落在了段羽然身上,该会有多疼?
想到这,楚弦月心底竟微微庆幸。
老者知道瞒不过楚弦月,索性明说:“教主,你现在身中剧毒,此毒无色无味,刚中毒时不会有任何查觉,慢慢的,毒才会渗透血液,直到全身……”
楚弦月却没什么惊动,神色平静如水,他仰卧在地,高高隆起的胎腹随着微弱的呼吸一起一落,墨发沾染了灰尘,和着黏腻的汗水胡乱纠缠在苍白脸颊,愈发衬得他像个莹白而脆弱的瓷人儿,轻轻一碰,就碎了。
楚弦月伸手轻轻搭在肚子上,另一只手却有力的握住了老者的手腕,淡淡道:“前辈,你只须说,孩子会不会有事?”
“若是孩子再待在腹中,教主你身上的毒怕是会殃及胎儿……”
楚弦月急的猛一阵呛咳,话到唇边,张口又涌出点点绛红,他抬手胡乱擦去,急道:“那便想办法让他出来!”
“这……”
老者面露难色,倘若先顾及孩子,强行催产,以楚弦月现在的身子,定然受不住,胎儿一旦落下,毒性发作,那人正值最虚弱的时候,肯定半分招架之力都没有……可如若不然,先行压制毒性,楚弦月腹中的羊水已经快流尽,胎儿留在肚子里,多一秒,便是危险一分……
两者相较,竟是无解。
楚弦月望着老者戚戚的神色,心下了然,他垂下眼帘,干涩乌青的双唇抿起一丝苦笑,手掌稳稳的落在腹顶,轻缓地摩搓了一阵,平静道:“我明白了,前辈,我必须,要这孩子平安。”
言罢,楚弦月轻轻转过头,目光落在破败的庙门,只见小离的身形如一颗挺拔秀竹,守在风雨里悍然不动,唯有一丝丝小声的呜咽,和着绵绵雨声落在耳边。
楚弦月回想段羽然的模样,竟觉的有些遥远陌生了,只有那一句温柔的“等我”,带着滚烫的热度烙在心头。
剧痛先是发自腹部,最后顷刻席卷全身,楚弦月闭上眼睛,却止不住那一滴温热自眼角滑落:
“段羽然,我怕是……要食言了……”
*
火堆熊熊燃烧,胡乱搭就的灶台之上驾着不知从何处找来的破脸盆,水咕嘟咕嘟开了,热气蒸腾中,一声声隐忍的□□愈发凄厉起来。
从落针到起针,用了近半个时辰,最后一根银针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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