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修筠笑一笑,心知肚明这两个位置原是留给南宫与千秋门之主,也不与他客气,拉着段须眉便坐了主桌最后两个位置。他二人一个“青楼之主”一个混饭吃的小乞丐,名声已然在整个厅中流传一遍,此刻大喇喇模样,便瞧得周遭一些人面色不那么好看了。
将这一干细微变化看在眼里,东方玉正想发话,却听贺修筠问道:“恕在下多言,敢问登楼谢公子今日来否?”
她这“谢公子”三字一出,席上便有两人闻声色变。一为东方玉左侧白裘玉冠的年轻男子,此刻正挑眉看她。另一人却是段须眉,可惜此刻贺修筠注意力已不在段须眉身上,自未发现他一瞬深沉下去的面色。
华服青年笑道:“适才东方庄主口称‘贺楼主’,莫非是望岳楼贺修筠贺姑娘?”
颔一颔首,贺修筠道:“阁下是花溅泪花堂主?”
他二人此前从未见过,此时只观外貌与周遭情形,一语道破对方姓名,俱都十分笃定。
华服青年朗笑起身,朝贺修筠深深一揖:“闻名多年,今日始见,在下登楼花溅泪,见过贺小姐。”复又笑道,“谢堂主本拟今日亲来为老爷子贺寿,不料楼中有事耽搁,便令我先行来此,不敢耽误老爷子寿宴。”
听出他语中有未竟之意,贺修筠半含期待半存疑:“你是说谢公子稍后将会来此?但他一向看重楼中差事……”
“并非大事,耽搁不了太久。”花溅泪察她秀美面容,忽的促狭笑道,“谢堂主若得知小姐在此,此刻只怕插翅也要着急赶来了。”
贺修筠面上一红。
二人这一番对答,瞧得周遭一行人大感惊诧。只因众人之前心里对这美丽少女或多或少都暗存几分轻视,颇觉她身份上不得台面。而这花溅泪花少侠,年纪虽轻,却已是天下第一楼登楼的中坚力量,与楼主谢殷的独子谢郁分管登楼千山堂与日暮堂,乃是江湖年轻一辈中举足轻重的人物。这样的人却弗一见面就朝一个“身份上不得台面”的少女行礼,更兼适才二人提到“谢堂主”,竟似与这少女真正有关联的乃是千山堂堂主谢郁,这又如何不令众人惊奇?
仿佛对众人这番心思了然于怀,花溅泪忽向贺修筠笑道:“以贺谢两家关系,你我虽初次见面,花某却并不当小姐是外人。然则适才花某向小姐施礼,却不因小姐身份尊贵,全为感谢贺楼主冰雪皆肝胆,仗义疏财,望岳楼多年暗助登楼惩奸除恶,救助民生,施恩不望报,正是侠义之楷模,令我辈如何不心折?”
“正是如此。”东方玉亦含笑向贺修筠施了一礼,“去年雍州旱灾蝗祸,桓阳城亦遭大难,望岳楼卫贺二位楼主于此危急关头慷慨相助,不但使城中十二家米铺放粮施粥,更请来当世名医,消弭一场疫症于无形。若非如此,又何来今日这一场寿宴?此番请楼主前来,家父亦曾言,二位楼主但有驱策,我东方家莫敢不从。”
东方渺捻须颔首,正与四派掌门细说当日之事。其余众人听得目瞪口呆,低低的议论声不绝。唯当事人一人面色不变,笑意款款,风致高雅——事实上自来此处,除提到“谢公子”三字之外,贺修筠原就不曾为任何目光言论转换过脸色:“花堂主与东方庄主委实过誉,家兄与我原是行商之人,向来只逐利,不追名。做这许多事,固然有一份善心在,却也不否认是为我望岳楼作长远之计考量。”眨了眨眼,她面上忽露出些许调皮的笑意,“今日二位当着诸位英雄好汉为我说这许多好话,来日我望岳楼进账想必不菲,便在此多谢二位了。”
厅中一干江湖中人原为对她认知之前后转换正有些尴尬,此刻见她既不居功,亦不自谦,落落大方模样,适才还认定她举止豪放有辱斯文的,此刻又觉她坦率爽朗,分外可爱了。
“贺谢两家是什么关系?你与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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