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安点头,“自然问过,只是前事既已尘埃落定,又数年过去,该淡的也早淡去了。我来便是要同你说,往后不必担惊受怕,也不必藏在这深山里,只要你能忘记你是谁,这一生定安稳无虞。”
江牧云扫了眼缭绕在山顶缱绻的浮云,俯身从脚边的小木盒里取出一个锦袋推到薛十安面前,“多谢薛大哥多番周旋,让我保住了这颗脑袋——这是当时你寄存在我这儿的东西,是时候物归原主了。”
薛十安剑眉微蹙,解开锦袋,便看见里面躺着一封皱巴巴的信并一只玉佩。
他手指轻轻压着锦袋的口,压抑着自己忽然翻腾起来的情绪,喉头几次滚动,却只挤出来一句干瘪的,“这信,你没看?”
江牧云故作一副轻松的模样耸耸肩,“不敢看,一看好像就要生离死别了,不吉利。”
薛十安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一下滑不留手地逃走了,抓不住的无力感让他心头蓦地空了一下。
他勉强勾了勾唇,“说的是,看了不吉利。”
这一顿山野间的农家饭成了江牧云和薛十安最后的道别,在之后的很多年里,他们都没再碰到过。江牧云只在种种传言里得知薛大人位极人臣,几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统领的东皇卫成了皇帝手里的一柄利刃,朝野中人无不闻风丧胆。
薛十安经历过什么,江牧云从不知道,他是否也曾经在黑暗的边缘挣扎过,是否也为光明普照下朝廷的阴暗角落不齿过,是否也有过鲜衣怒马仗剑江湖的豪情。
无论过往如何,他后来都彻底没入了那一片泥沼之中。
谢柏尧是一年多以后才拉着几大车东西搬进月观山的,同他一道来的还有他的大哥谢柏徇。
谢柏徇“啪啪”拍着谢柏尧的肩膀,对江牧云说:“二老不便出远门,便由我代二老向姑娘提亲,这小子并上那几车聘礼,往后便交给姑娘了。”
江牧云有点傻眼,看看那满当当的几车大箱子,又看看谢柏徇,心说大哥这满身藏不住的匪气是怎么回事?
谢柏尧拱手揖礼,偷摸向江牧云眨巴眨巴眼,狐狸尾巴险些要翘上天了。
“大哥既把你送来了,我总不能再把你退回去,”江牧云觑他一眼,“那便勉强手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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