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三,梁大官是总侍,随侍御前,不是重量级的大事,不会轻易出宫跑腿的。
也就是说,这个时点,梁大官亲自来传她,到皇帝跟前去,必定是十万火急之要紧事!
可她一闲散公主,能有什么不容延缓的军国大事,等着她去议?
安阳公主心头的疑云与阴霾,都快要凝结成黑雨了。
☆、和亲
人之心,很奇怪。
有时候,贪得无厌。没有时,想得到;得到了,还想要多一点,再多一点。
有时候,却又欲念清浅。箪食解饥,瓢饮止渴,生怕太多了,反而撑坏了肚腹。
夜长欢的心欲,便在这舍与得之间,辗转徘徊。
裴煊不正眼看她时,她卯足了劲,要去招惹。等他拥她在怀时,她食髓知味,想要循序渐进;然而,等他突然拧了一根筋,说要娶她之时,她却想要退缩了。
一定得闹得满城风雨,众叛亲离,走到触犯天条,人神共弃的地步吗?
这倒是符合她一骄横公主的作风,却不是那清贵嫡子的正途。
难不成,什么时候,她与他,交换了灵魂?
喏,要不然,为何连亲个人,都亲得跟吃人似的,居然还用牙齿来噬咬!谁能想到平日连笑都舍不得多扯扯嘴角的裴大人,还有这股子奔放劲。她都自叹不如!
安阳公主揣了一肚子的唏嘘惊叹,还顶着唇角的新鲜破皮,跟着梁总侍,一路进宫,径直上了垂拱殿边上的御书房。
金兽薰笼里,点着瑞脑香,雕梁画栋间,萦绕着陈年木息,书案上高高奏折小山,散发着纸墨味,皇帝坐在小山后面,伏案奋书,御笔朱批,皆是亲为,数十年如一日。
“儿臣给父皇请安!”安阳公主抬脚进了殿门,止步于门边,恭敬行叩礼。
“安阳来了。”皇帝听见声音,也不从奏折小山后抬头,便直接招呼她:“过来坐。”
夜长欢这才行至御案侧边,低眉顺目,规矩坐下。
“近来怎么清减了?”皇帝抬起眼皮,只瞅了她一眼,复又去看手中折子。
“瘦一点,好看。”夜长欢堆笑,讪讪答到。许久才见一次,还能一眼就看出她的变化,所谓目光如炬,洞察秋毫,说的就是她父皇这样的人吧。这样的人,为何还能纵容那手段狠辣的中宫?帝王心,太难测。
“又跟哪个纨绔子厮混了?”皇帝又抬眼,并抬手在唇边虚比了一下,笑问她。估计在他眼里,这个女儿本身就是个成日在玉京城里混日子的纨绔。
“自己不小心咬的。”夜长欢亦跟着他,微微抬手在自己唇边比了比。在皇帝老子的眼皮底下,什么也藏不住,可是,明面上还是得说些无伤大雅的假话。
皇帝便搁了手中折子,抬头凝视着她。微微笑意,和煦慈爱,只是,再是虎目虬髯,雄壮之姿,也遮不住那抬眉微皱,眼尾鱼纹。
安阳公主也微微欠身,伸长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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