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的官员和将领们一开始并不认为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毕竟这个时候秋收已过,不再是胡人南下劫掠的时间。而且最近十几年,胡人都没有再大举进攻过,除了一些小的摩擦之外,彼此相安无事,他们也都已经形成了思维惯性。
但是胡人出现,围困宁远,西北这边的官员们其实也不着急。
一来宁远军城只是被围困,还没有被攻破。而众所周知,大魏的守城能力举世卓绝,而胡人只擅长平地跑马、结阵对冲,在攻城战上的表现却十分普通,连投石机都未必能造得出来。这种情况下,只要城内物资足够,宁远就能够一直守下去。以目前的储备,坚持一到三个月不成问题。
二来……原本赵瑾之勾连胡人这个罪名,只是他们随口胡诌,但现在胡人真的出现了,反倒让他们的谎言看起来几近真实。
这个消息带着满满恶意,几乎将赵瑾之钉死在了反叛者的位置上。就算赵瑾之能活着回京,可能天子面前,也没办法分说清楚胡人为何偏偏就在这个要命的时候出现吧?
而相较于勾连胡人反叛朝廷的罪名,伪装胡人冒领功劳就不算什么了。再说,到时候赵瑾之说出来的话有没有人相信,还是两说呢!说不定就被当成胡乱攀咬放过去了。
所以这份情报自然第一时间被送到了京城,要将赵瑾之的罪名定下。
这其中的弯弯绕绕,清薇就算没想到十成,也至少能明白七八成。相较于上一封战报,这一次西北那边没有做出任何指控,但字里行间透露出来的意思,却比上一封更加危险。
形势越是危急,清薇的头脑就越是冰雪般冷静,她将这封战报从头到尾,仔仔细细的看了两遍。期间虞景没有打扰她,似乎要给足时间,让她彻底的看清楚,无话可说。
看完之后,清薇将手里的奏折合上,抬头对上虞景的视线。
“你可有话说?”虞景问。
清薇晃了晃手里的这封奏折,“陛下可曾将这一封奏报与前次的对照阅读?细细思量,倒是有趣得很。”
“何以见得?”
“上一封奏报之中,字字控诉,罗织罪名,这一封反倒半个字都不提。而上一封半个字都没有提到的胡人踪迹,倒成了这一封的主要内容。两相印证,岂不有趣?何况,既然胡人是从长宁关来,围攻宁远军城,那么上一封指斥冠军侯勾连胡人的话,就很多余了。”清薇道。
既然胡人现在才出现,那么西北的官员们之前是怎么知道赵瑾之勾连胡人的?没有见到胡人的影子,那么就只能是从书信之类的地方得到消息了,但这证据却始终没有被送过来,可见根本没有。既然没有,那么上一封奏报就是在作假。
既然之前的奏报是在作假,那么清薇的判断就还是正确的。
西北本来没有胡人,所谓急报完全是自导自演。结果现在胡人当真出现,他们才想着顺水推舟。
其间的差距,清薇相信虞景能想明白。
果然,虞景的脸色缓和了许多,但还是道,“即便如此,也不能改变胡人的确出现的事实。而且他们选择的时机和地点都如此恰当,不得不令人生疑。”若无人通报消息,胡人怎会此时出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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