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维宗心中有些黯然,果然都还是不想见自己。他又问:“那个杨遇秋……她是不是已经住咱家了?这回怎么又来了?”
“没,人姑娘有自己的住处,你也知道你妈就认她,”父亲无奈笑笑,“倒是你自己,刚去新单位还没转正呢吧?好好安心工作,不用太担心我们。”
“赵初胎都告诉你们啦?她人呢?”
“你妹妹还不知道这事儿,跟学校补课呢,刚开始高三嘛。”
赵维宗点了点头。他又看向病房里的母亲,粥已经喝完了,此刻她正捋着杨遇秋的头发,神情无比慈爱。赵维宗被这熟悉又陌生的神情晃得,突然感觉方才那一点点想要进去说话的念头,此刻也根本不剩了。身旁的父亲也没再说什么,拎着暖壶推门,作势就要进去。
赵维宗赶紧躲到门边上,低头待了一会儿,独自走了。
谁知道刚第二天他就又被召唤回了医院。上楼一眼就看见赵初胎心烦意乱地蹲在病房外的墙角写题。杨遇秋就在她旁边站着,张望走廊过往的人群。
见到赵维宗,她眼睛一下子亮了:“你好小赵,好久不见。”
“这几天辛苦你了。”
“没有没有,阿姨病了我也很担心,能帮你一点算一点。”
“我妈现在怎么样了?”赵维宗也顾不得别的,急着问道。
“又昏了,还没醒,医生说她其实是在睡觉,”杨遇秋神色淡漠下去,“你爸爸去医生办公室了,估计得明天诊断结果才能出来。听那样子,有点像尿毒症前期。”
赵初胎突然扔了练习册,跳起来尖厉道:“没出结果胡说什么呀,晦不晦气!”
杨遇秋不说话了。
赵维宗捡起练习册,又拉着妹妹找到一处公共靠椅坐下。俩人一时间都没出声。赵初胎写了半道地理题,突然低声抽泣起来,眼泪一滴滴掉到笔迹上,晕染了一小片黑红。
“别写了跟哥坐会儿,”赵维宗把圆珠笔从她手里拿开,“妈不会有事的,你信我。”
赵初胎拿校服袖子擦了擦眼泪,靠在他肩膀上道:“嗯,妈肯定就是太累了……哥你说咱们家运气不至于那么差吧?”
是呀,赵维宗想,老天爷你也不至于这么不待见我吧?
不多久,有个背着鼓槌的小伙子急匆匆朝他们跑来,停在赵初胎面前。见她脸上泪痕,他拿纸的手伸出来又僵住——似乎是碍于赵维宗的存在。
赵初胎从哥哥肩膀上起来,接过手纸狠狠擤了擤鼻涕,大大方方地向两方介绍道:“这是我哥,哥你还没见过他吧?他叫叶沧淮,我以前去音乐节打杂的时候认识的。他是一摇滚乐队的鼓手。”
那位叶沧淮挠挠头笑了,对赵维宗伸出手:“初胎经常跟我提起您,哥哥好。”
有个规律,切身玩摇滚的一般看起来都挺纯良,就比如这位,他黑眸黑发,穿戴清爽,长得也稚嫩。除了右耳的两个黑色耳钉之外,完全看不出任何叛逆的元素。
不过玩摇滚的也不一定就得叛逆不是吗?赵维宗想起孟春水常听的那些乐队,一个个看起来也都跟乖学生没两样。
“你好。不用您您得了,听着生分。”赵维宗尽量轻松地冲他笑笑,手也回握过去,心里好像明白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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