疗养院向来讲究干净,刷白的墙壁纤尘不染,连床铺也是对称整齐的,真让人怀疑院长是不是严重的强迫症。另外还有一条好处——这里的房间隔音效果非比寻常,有人说是为个人隐私考虑,当然也有人说是防止里面的人发病吵到别人,总之人被隔在墙壁外面,是什么也听不见的。
凌落等的有些心急,江楼这次进去的时间太长了些,长到他不得不担心他的安危——大家都知道这座疗养院里住的是些什么人,发起疯来六亲不认,何况还是他这样本就心存恶意的呢?
偏偏江楼非要来看他,一次又一次,频繁的让凌落有些吃醋了,同时也有着不甘与恨意在里面,他对这个疯子这样好,是在感激上次将他从自己身边送出去吗?
于是越想越是气愤,又不能对江楼说,更不能违背他的意愿,凌落一腔的怒意也就全化作了对阮臣的不痛快,说恨谈不上,说无感轻了些,只是来了这么多次,一次也不肯去见他。
他此时站在外面烦闷的厉害,只恨手边没有个东西来出出气,正暗自怄气间,余光却瞥见房里头出来个人,定了神去看,凌落不禁心头一紧,江楼这是怎么了?
他往往是一眼就能将他从人群中认出来的,不管是背影还是侧面,凌落都熟悉的很。这回却有些不一样,凌落盯着他看了半晌,才终于想起来这是他时时刻刻放在心尖上的人。回过神来笑了笑,凌落快步走上去抱住江楼,柔声道:“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不开心?”
江楼却失了神一样,不动声色地推开他,脸上是麻木的淡定,但方才接触时他胸口剧烈的起伏却让凌落有些紧张,好像是将万分的情绪都藏了起来,余下的只教人看不透——看不透就要猜,凌落不愿意被所爱之人这样隐瞒,又不敢去逼问他,只能默默地跟在后面,一边胡乱猜想一边注意他有些凌乱的步伐。
他走在江楼后面,看着他瘦削的背影像是蝶翼一样轻轻颤抖,心里越发疑虑了,来了这么多次,怎么这次跟往常都不一样?无论如何是不会去问阮臣的,凌落连见他都不乐意。
快步上前揽住他的肩,凌落故作轻松地岔开话题:“你上次要的红色鸢尾叫花农养殖了好些日,今天终于送过来了,配上你说的药液,大朵大朵的,开的特别好看。”
江楼顿住脚拂开他的手,皱起眉头应道:“扔了吧。”
“……”
凌落怔了一怔,看他不悦的样子,也不敢再追问,尴尬地咳嗽一声便扶着他进了车子。
只是那花着实好看,扔了有些可惜,再说这是江楼唯一一次开口要东西,虽然有些奇怪他要这个,凌落还是花了十二分的心思在这花上。他想起了江楼那句带着笑意的话:“这花不像人,它是不会死的,鲜丽明艳,永远都是最好的状态,将它存在心上,就像看到我一样。”
凌落让阿陈偷偷将花送了出去,他舍不得这花,更舍不得那句话,那句语焉不详的话,大概是江楼对他说过的最称得上柔情蜜意的句子了。
夜里凉风徐徐地吹进来,白色的月光照在淡蓝色小床上,却是空无一人的,只有一片一片的月光投下黑暗的影子,左右摇晃寻找,似乎也在疑虑床上的人去了哪儿。
半晌,像是从天边传来的一声闷响,剧烈沉闷,落下去就没了动静。月亮也被吓了一跳似的,匆匆躲进了云层里,半个脸也不敢露出来了,黑夜愈加的压抑忧郁,仿佛藏了无数的怨恨在里面,暗笑着扼住风的喉咙,于是风也沉默着静止不动,渐渐地,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了。真是一个深沉黢黑的夜。
直到东方泛起了鱼肚白,疗养院早起晨练的人慢跑经过某处,略微地惊讶了下,疑迟着上去翻看,随即等了许久的一声尖叫响彻天地,终于打破了凝聚的静默,风又动了起来,将他破碎惊恐的声音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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