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装睡,他只顿了一顿就自问自答:“应该没有吧?天天对着个杀父仇人过日子,叫你情何以堪?”
确实,就象割除一个肿瘤,最怕的就是死灰复燃,不大刀阔斧怎么割得干净?她用了最大的理智和毅力,才能用最残忍最伤人的方式来分手,切断自己每一条后路。
在医院陪床的时候,她曾经接到过一个陌生人的电话。电话那头是一个中年男子沉稳的声音:“鲁小姐,我们能不能见个面?”
虽然是个问句,却有令人难以拒绝的肯定。她那时候想,该来的终究要来,多拖无益。
他们的会面定在一家隐蔽的西餐厅里。餐厅坐落在半山腰的西式小洋楼里,背山面水,有爬满蔷薇的围墙和硕大的露台,一看就是民国时期某权贵的别墅。她在门口报了名字,被领到二楼拐角的包厢里。法式的双开门打开,里面的人在大吊灯的光影里站起来。
她从未见过有人能将清高孤傲表演得如此具有绅士风度。那人略一点头,居高临下地向她伸出手自我介绍:“陈致之。很高兴见到你。”
她当然已经认出他来,那个她曾在朱大夫的窗口遥遥看见过的中年男人。他五官冷峻,目光锐利,那时候她只觉得这人面熟,她怎么就没认出来他到底和谁相像。
对面的人略一停顿,礼貌地示意请她坐下:“请原谅我在如此冒昧的情况下找到你。三年前……我们不算正式见过面,今天才是首次见面。”
她在对面坐下来,冷静地说:“有话请直说。”
侍应生进来倒酒,上菜,等到侍应生离开,把门关在身后,他才从容地开口:“你大概已经听说,三年前正是我参选议员的关键时刻。陈家世代为官,历来都有重返政坛的愿望,特别是对长子,期望更高,包括从小的培养,每一次捐款,每一个行动,都在为争取影响力而努力。三年前我放弃了,在形势大好的情况下,去了非洲,继续从事医疗工作。所有人都很吃惊,但我想鲁小姐也许能理解。”
她曾经很敬佩这位举世闻名的华人医者的人品,没想到他直白地承认,一切都是为了政治野心。
他继续缓缓说:“我从小教育亦辰,生命高于一切,这是作为医者的道德底线。只是,生命有那么多偶然性,你的一念之差,一秒钟不到的时间,有时候决定另一个人的生死。这一次去的是西非,在第一线进行伊波拉病毒的救治工作,很危险,天天都有病人死去,尽管做足预防,也难保下一个会不会轮到身边的谁。我只希望,多救一些人,当轮到我面临死亡时,能够问心无愧。”
他的语调极其诚恳,不知为什么,神色却让她觉得是疏离的,说了这长篇大论,似乎只是为了下面更重要的话做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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