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着,与她对视。
时间,缓慢流淌。
他忽然动了动,缓缓低下头去,很近的挨在她面前。滑出喉管的声音有着朦胧的美感,像深夜在老松满布的山林间流淌过的月光,季风吹拂,沙沙作响,碎影满地。
“AreyougoingtoScarboroughFair.
Parsley,sage,rosemary,andthyme……”
低压下去的颤音抖动着滑过时间,带着亘古的陈伤。
“Remembermetoonewholivesthere,
sheoncewasthetrueloveofmine……”
好似眼前闪过幽兰的夜,在朦胧之中,集市喧嚣,爱人回首难惘。
“…你怎么会这首歌?”
眉目弯弯狐狸般眯着,任性被完满的兜好收拢,满剩的只有好奇。
“早年在部队,一个寝室的战友打仗留在战场了。”他直起腰身,轻轻将她挪到臂弯中,语声澹澹。“他老婆隔周知道消息寄来个八音盒,我听了七年。后来埋在陵园了。”
安渠澜沉默下来。
她面朝着他静静窝了一会,忽然攀住他肩膀滑下床沿,坐到他身上,伸头亲吻他,元骏停了一下,缓缓拥住她回吻。她口中有淡薄的酒气和鸢尾花的香味,光/裸柔软的小肚子贴着他,亲吻的很认真。
一吻结束,安渠澜歪着头看了他一会,桃色的唇沾染水光。
“你要是死了,我不会给你寄八音盒的。”
“嗯。”
元骏难得勾了勾唇。
“你知道,我没有说笑。”
她捧着他的脸,额抵额,逐渐清明过来的冰冷眸子里没有半点笑意。
“我知道。”
他仰望着那双冰凉的眼眸,声音澹澹。
“我不可能为你守寡。”她呵出的气喷洒在他皮肤上,醉梦中放肆的童稚肆意浪潮般迅速回流。“葬礼钱也不会出。”
“嗯。”
他应声,搂住她腰身的双臂略略揽紧。
“你没有后人,我是不会带着下一任的孩子去给你扫墓的。”
“嗯。”
“…我——”
“渠澜,不要怕。”
她猛地抖了一下。
“我不会死的,不要怕。”
他收拢手臂,像收拢一只网,小心罩住里面的刺猬。
“渠澜,我是个兵,听了一辈子军令。除了这个,我什么都不会。”
他伸出手,拇指缓慢拭去她低垂下眼帘中的湿雾,声调沉沉,带着战歌僚鼓的坚定。
“渠澜,现在,你就是我的军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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