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述这一路上已经打定了主意,如果据年又问“你又来干什么”,他就有多可怜说多可怜,他得告诉据年,他失业了,什么都没有了。这是实话。
但是如果据年为此黯然,那也不好,韩述希望她有一点点可怜他,又不希望她太可怜他。那他就拿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吧,就说,其实也没什么,对于我这种马斯洛的无重需求已经从上到下从里到外满足过好几回的人来说,这也是小事一桩。
要是据年担心他以后的生活怎么办(虽然这只是韩述自己的臆想,他也知道现实中存在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也不能不妨,他不能让据年也许存在的一丝信心受到影响),他还得让她知道,没有绝路呢,他还有些小小的积蓄,律师职业资格证也考下来了,姐姐也打来了越洋电话站在了他这一边,就算日子不再有往日那般逍遥,但应该也饿不死。
诸如此类,他想了许多,他觉得这辈子心里都没有装的那么满。然而当据年的小屋就在眼前,一盆冷水就浇在了他头上——透过铁门,可以清楚地看见里面漆黑一片。她不在家,韩述失望了。
这一周据年都应该是白班,她是不是到医院看非明了?非明手术后至今未醒,韩述也听说了,他在犹豫是给她打电话还是直接到去的过程中忽然有了一个念头,于是他立刻付诸行动。
他摇了摇锁好的铁门,脱下外套,蹭蹭蹭地就攀着铁棍爬了上去,也不去想自己衣冠楚楚的样子做个越墙的小人有何不妥,更没考虑邻里或路人会不会将他误认为小偷蟊贼之类。既然已经疯狂了,那再彻底一些有何不可。就算是等他也要在她的院子里等她回来。
好在韩述没有疏于锻炼,身手尚算灵活,那个铁门的高度没有给他造成太大的障碍,他更担心的是铁门承受不了他的重量轰然倒地,那据年回来了又该烦他了。
当他顺利的在院子里着陆,除了浅色的薄毛衫和双手沾染了铁锈之外,一切还好,落地时候很轻,没有惊动什么人。因为月亮已经出来的缘故,没有灯的小院近看起来并没有那么黑,落尽了叶子的枇杷树在月光中静悄悄的,韩述惊喜的发现桔年之前放在廊檐下的竹椅并没有及时搬进去,天助我也,他不客气的走过去半躺在竹椅上,遥遥望着被月亮晕染的云层,想象着她往日就这样独自一人坐在廊檐下的样子。
她的眼里会看见什么。
她的心里在想着什么。
然后他闭上眼睛,仿佛这样就可以感觉到她的气息。
就在他陷入自己营造的完美和谐氛围中的时候,惊人的事情出现了。韩述忽然听到吱呀一声,他背对着的木门竟然被打开了。他怎么也想不到屋里面竟然有人,顿时被笑了一大跳。
很显然,被吓住的人不是他一个,门里走出来的两个黑影更是因为竹椅上的动静而僵在那里。
“什么人?”
韩述忘了自己也是“非正常途径”登门入内的一员,只是一心经济不景气之下这样破落的地方都找来了贼,于是便喝了那一声,然后他才发现来人很是熟悉,那被他吓得有些瑟缩的不是这屋子的正经主人谢桔年又是谁,而待他看清她身边高高瘦瘦的身影,才发现那竟是本该在拘留中的唐业。
他用双手撑着从竹椅上站起来,暗叫不妙。
韩述惊魂一定,指着唐业对桔年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他怎么会在这里,谁放他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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