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追着绮罗去了。
——“那男人?”栎容问了句。
“谢君桓呐。”杨牧边吃边道,“他和我一样,都是跟着小侯爷几年前来的紫金府。不过悄悄告诉你,小侯爷待我杨牧最好,有我罩着,绮罗再泼辣也是不能欺负你。”
栎容低低笑了声,给杨牧又包了个。
“绮罗脾气太臭,也只有谢君桓让着她护着她。”杨牧哈哈笑道,“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嘛。”
栎容看了眼屋外,“一物降一物,就是这个道理。”
——“谁能降得住栎姐姐。”杨牧顽劣挑眼,“你连死人都不怕,活人哪有可以降住你的?”
“那你呢?”栎容挑衅道。
杨牧先是一愣,随即大笑出声,指着桌上的鹿肉,“降住我的肚子,就是降了我杨牧。”
栎容笑了几声,头往厨房外看了看,薛灿跟着他俩一路颠沛,三天连干粮都没吃几口,真累困了,就背靠大树歇着,最多半个时辰,就又默默站起,遥望着远方,一言不发。杨牧铁打的身子,都饿的狼吞虎咽,薛灿是神么?怎么半天都不过来吃口热饭。
薛灿的话极少,如果他的话能有杨牧一小半那么多,那就算是个正常的男人,但薛灿,常常可以半天都不说一句话,任凭杨牧和栎容像麻雀叽喳,他的脸,都像一片没有波澜的死水。
栎容不懂,紫金府唯一的继承人,有钱,有爵,与朝廷还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这日子怎么就不得薛灿的心意了。
薛灿靠树休息的时候,栎容悄悄爬起身细看过他的脸——他闭眼睡着的时候,眉眼没有白天冷酷的僵硬,他的五官自然的释开,显出一种难得的放松。就好像是…卸下了平时绷紧的戒备,终于做回了平常人。
薛灿遥望的,不是紫金府所在的湘南,而是,荒僻废弃的北方。栎容偷偷问了杨牧,杨牧挠着头,一脸无辜的说自己已经不记得了,小侯爷性子孤僻乖张,他想什么,做什么,谁又知道呢。
栎容知道,自己只是紫金府一个过客。
雍苑,寝屋。
床上的病妇比薛灿离开前又瘦了许多,她的眼睛深深凹陷,眼珠子凹进窟窿似的眼眶里,怎么使劲也睁不开缝隙。她想努力再看看舍不下的亲人,还有,她留恋一生的繁华人世,她还没有享尽荣华,得尽恩宠,怎么能就这么悲惨的死去。
病妇的喉咙里发出痛苦不甘的呜咽声,辛夫人凑近她的耳边,“灿儿回来了。”
病妇也听不清辛夫人在说什么,她的脸因拼尽力气涨的发红,指尖扣弄着身下的褥子,渗出发酸的虚汗。
床边候着的颜嬷走近几步,俯身小心扳开病妇的眼皮,让她露出浑浊涣散的瞳孔,这原本是一双清澈如水的星目,却被命运折磨成今日的惨状。辛夫人鼻尖微酸,起身把薛灿拉到病妇床边,忍住哽咽,“薛灿,让她…再看看你。”
薛灿拂开锦衣跪在冰冷的地上,脸上风尘仆仆,眼睛却精光不减,他握住病妇冰块一样的手,感受着她最后的脉动。
病妇的眼睛被颜嬷扳开,等她看清眼前是辛夫人和薛灿的脸,病妇眼中流露出一种失望,她的眼角流出一行泪水,口中喃喃着,“不是…不是…婉姐姐…怎么会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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