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云楼眼看着她又喝了一大杯，皱着眉把酒杯拿到自己手边，“你和你妈妈在赵家过得不好。”
“呵，”顾昭咧了咧嘴，“怎么可能会过得好？赵大少爷本来就不喜欢忽然给他绑上来的妻子，刚开始还会怕受到老爷子的训斥，对我妈还算好，到了后来，老爷子也不怎么管了，或者说是有意冷眼旁观，我妈的日子就……”
顾昭根本没在意酒杯没了，她直接拿着酒瓶灌了一大口，“小时候我经常被家里其他小孩子欺负，甚至有些佣人也敢随意骂我，那时候我妈的日子其实更难，可她还是努力保护我，想让我过得好一点。”
“她有时候会读诗给我听，尤其喜欢顾城……”大概是喝酒喝得有些急了的原因，顾昭眼中泛着朦胧的水汽，嘴角带着一丝笑，“可惜我不怎么像她，一听就想睡觉。”
贺云楼中肯的说：“她是个好妈妈。”
“她当然是！”顾昭不由自主的提高了音量，“我懂事一点了，知道怎么装可怜了，我们的日子才真的好过一点。有一次，我故意带着一身伤缩在楼梯口，因为我知道老爷子会从这里走——那天之后，再也没人敢随便欺负我们，以前欺负过我的佣人，不久也辞了职。”
贺云楼眼中带着赞赏，“你做的？”
顾昭毫不谦虚的问：“如果我说是，你会夸我么？”
贺云楼摸着下巴说：“会。”
顾昭嗤笑一声，“其实没什么好称赞的，几个佣人而已。”
“但是你那时候还很小。”
“唔——”顾昭认真的想了想，“其实也不小了，九岁？还算小么？”
贺云楼心里一疼，不动神色的说：“勉强算吧。”
“恩，贺总说算那就算！”顾昭双手撑着下巴，“今天那个赵筝，是赵大少情人的女儿，这个情人有点手段，不仅成了赵大少身边最长久的一个，还能让他带着她上门。”
贺云楼抿了口酒，“没听说赵家换了夫人。”
顾昭轻笑一声，“给他三个胆子他都不敢。赵家老爷子多看重名声，就冲他身体好算硬朗时他那些儿女一个个装得和和睦睦就看出来了，他啊，就是带着回去溜一圈而已。”
“赵筝是他们的女儿？”贺云楼轻声问。
顾昭抿着嘴，失神的看着酒瓶，正当贺云楼以为她不会再说什么时，顾昭忽然开口了，“其实，我一点儿也不介意赵筝是不是他们的女儿。我妈妈那时候已经很不好了，她见了赵筝后，总是偷偷的哭，我知道，她是怕赵筝真的进了赵家，我会又回到以前那种日子。”顾昭单手撑着下巴，“其实也不只是我妈，我自己也，也是……我在赵家苦心经营这么久，你明白那种感觉么？”
贺云楼叹了口气，“如果说这些事让你不开心的话，你就不要说了。”
顾昭摇头，“开心，说出来好开心。”她笑意盈盈的望着贺云楼，“在赵家，我费尽心思的讨好老爷子，知道他喜欢茶，我就去学茶道，知道他喜欢下棋，我就去学围棋，可是没有用，赵筝还是进了赵家，成了赵家名正言顺的小姐，也是在那一天，我妈走了。”
顾昭看贺云楼欲言又止的看着他，主动问道：“你是不是想问，我妈为什么不回来？”
贺云楼看着顾昭的表情，隐约猜到了答案。
果然，顾昭侧着头，看着窗外说：“不是不回来，是回不来了，顾家人把她当赌注似的压到了赵家，如今赌输了，哪里有把下的注要回去的道理？她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赵老爷子不让走，顾老爷子不肯收，你说她，能怎么办？”
顾昭提起她母亲的时候，情绪很复杂，除了遗憾与怀念之外，还有很深很深的怜悯。
贺云楼举起酒杯，说：“都过去了。”
顾昭抓着酒瓶跟他碰了碰，“对，都过去了。”她仰头喝了一大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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