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毒道:“属下一直在船上等消息,没见药人出来过。教主为何如此问?”
如此说着,他却心想,没人知晓,他方才为帮师尊“暗度陈仓”,废了多大功夫才引开其余几人,累得有够呛,千万别让小妖孽起疑了才好。回想起巫阎浮那般满面春风的样子,姬毒的目光不由在白昙身上多徘徊了一会。”没出来过?”白昙蹙了蹙眉,方才那股药血味,莫非真是幻觉?
难道是他太渴了?他咽了口唾沫,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他的确,有好几天没饮药血了。正欲走进门内,姽鱼儿却走到他身边,轻声道:“教主…”
白昙一见她这幅欲言又止的神态,心里便“咯噔”一跳,又怕又忧,忙随她走到了一边:“姨母,何事?莫非是我的娆骨又……”
姽鱼儿点了点头:“教主可否给妾身瞧一瞧你的娆骨?”
白昙犹豫了半晌,走进一间舱房,待姽鱼儿将门掩上,便将喜服褪到了腰间。一朵绮丽妖异的昙花刺青跃入姽鱼儿眼帘,她愣了一愣,取了一块丝帕将刺青上的血迹擦去,见少年的娆骨娇艳欲滴,大着胆子捏了一捏。
“你……”白昙扭过头,姽鱼儿收回手,表情一瞬变得极为难看。
她退后一步,深吸一口气,背过身去,眼圈已微微泛红。
“怎么了?”白昙披上衣袍,紧张地问道。
姽鱼儿闭上眼,攥紧手中丝帕,心如刀割。她这个可怜的外甥……
竟也是此般的宿命。
“姨母?”见姽鱼儿背着身子沉默不语,白昙心里的不安愈发浓重起来。
“教主……你可曾为情所伤?可曾是有人负了你?”
白昙嘴角微微一抖:“自然……不曾。怎么了?”
“那为何……你的娆骨上竟已病变?”姽鱼儿声音轻颤,一字一句缓缓道,“妾身本来奇怪教主娆骨未开,身上魅气竟如此之重,原来如此。人人皆道,我娆人如狐,性淫好色,多出戏子婊子,却不知狐狸最是深情,娆人亦如此,若是对一人动心,也便会一生钟情于那人。可若被那人所负,娆骨便会病变。常人是看不出来,妾身同为娆人,却看得清清楚楚。”
“钟情……”白昙面无表情,目光亦毫无波澜,“娆骨病变…会如何?”
姽鱼儿转过身来,攥住他一只手,她手指冰凉,却攥得极紧。
白昙被她弄得有些痛,却未挣扎,任她将手翻了过来,一根手指沿着他命线往下,在齐拇指的位置便堪堪停住——那以下的纹路,竟是……没了。
姽鱼儿睫毛一抖,一滴眼泪无声落在少年手心。
白昙心里一暖,如今世上会真心为他落泪之人,想也只有他这唯一的血亲了罢。他局促地伸出手,像个孝顺的孩童般,帮眼前这有几分肖似他生母的女子抹了抹眼角:“姨母莫哭。姨母不妨直言,我还有几年好活?”
姽鱼儿静静落了一回泪,沉默半晌,才开口:“外甥,姨母求你一件事。”
“你说。”
“寻个世外桃源,好好过日子……莫要在这江湖里杀来杀去的了。”
“如此……想来是没多少日子了?”白昙点了点头,好像说得不是自己,自问自答了一句,便笑了,“那我更要抓紧时日,把想得的都得了,把想做都做了,省得含憾而死。我白昙是命比纸薄……心比天高,那又如何?”
姽鱼儿凝视着烛光中少年容颜,便觉他真如一朵昙花,只绽放一刹,却是惊艳绝伦,不似能长留世间之物,只要一阵寒风吹来,他便会凋零了。
只是他不想凋零的无声无息,而要如燎原之火,烧遍这片天地。
她擦了擦泪水,也跟着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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