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问你,你是从哪儿听说荣府不行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林杵后悔不已,他以为老爷已经在信中读出这些了,万没料到是自己失言。连忙跪下,给林如海赔罪,“那一日小的备了薄酒,打算和账房先生吃酒,正好碰见贾先生,便凑在一起聚了聚,提起荣府来,他便将当初从冷子兴嘴里听到的话说给了我们听。”
林杵随后坦白了他从贾雨村的嘴里听到所有内容。
林如海皱眉问:“冷子兴?”
“便是荣府二太太的陪房周瑞的女婿。”林杵忙道。
林如海心下大惊。这冷子兴既然是王夫人陪房的女婿,那他所知的关于荣府的状况绝非道听途说,必为事实了。
当年林如海娶走贾敏的时候,荣公尚在,荣府正是在京城叱咤风云荣光之时。一直以来,他对荣府的印象也停留于此,万没有想到这才多少年过去,荣府已然要大厦将倾。
都怪他置身其中,竟忘了情随事迁,物换星移,甚至到今日他都不曾看清。林如海觉得自己有愧于他探花之名,枉读了满腹诗书。这世间道理,他竟都不如一个冷子兴瞧得清楚。
再想想被自己无情送到荣府的可怜女儿,再去回味下送信人那句讽刺的言语,林如海真觉得臊得慌,活该被人轻蔑嘲笑了。
“此事倒不怪你,是我疏视之过。”
让林杵起身后,林如海便叹口气,随后吩咐林杵叫人去好生探听荣府现况。
林杵应承后,便去了。
林如海托着下巴冷静了好一会儿,便琢磨到底是谁指派人来林府送信。
送信人必然跟荣府有关系,不然他女儿的信也不会托付到他们手上。他在扬州好歹是个有身份的官,送信的人是受人之托,按理说不会没事找事儿,说出什么不客气的话来,但偏偏这位送信人却特意说了句讥讽的话。显然这句话是特意说给他听得,这个人想提醒他,她的女儿在荣府过得并不好。
到底是谁?林如海怎么都想不出。起先他猜测是贾政,转而否决了。贾政是走正经礼数的人,他有话一定会客气委婉的写信说,绝不会这样子传话。至于贾赦,林如海觉得更不可能了。
两日后,林杵打听到了了不得的消息,连忙回报林如海:“是从北京回来的商队,有好几个人说京城而今出了一本叫《邻家秘闻》的书,影响颇广。”
“这种杂事有什么好听。”林如海不解道。
“老爷别急,还有下话呢,这书上的头两期正好写了荣府的事儿。小的便擅自做主,花十两银子一本买了回来。”林杵忙把两本书呈上。
林如海看完之后,又听林杵讲了邢氏之死,邢忠一事,荣府如何变了天,长房二房互换了住处等等。
桩桩件件都让林如海惊诧不已,深吸口气。
“他们说这个月十五号还有呢,可惜已然出发在路上了,便不知道上头会写什么事儿。”林杵道。
林如海又看了一遍书上的内容,眉头紧皱。他不明白是谁这样胆大妄为,竟敢揭露官员权贵们的丑事。但桩桩件件丑陋不堪,的确该被唾骂。可这样写东西,著者就不怕被人报复?林如海转而又听闻这著者是个神秘人物,才稍稍放了心。也不禁对邻家秘闻第三期和第四期的内容好奇起来,林如海便让林杵务必想办法买到。
林杵忙应承。
不久之后,林杵又花了十两银子,买到的却只是邻家秘闻第三期的手抄本。因为第三期的印刷本在扬州城已经炒到了五十两一本,还十分难求。
林如海得知晋地谋反一案竟然是有此而起,不禁唏嘘感慨。
半月前,朝廷派人来得加急通报官文里倒是提起晋地一事,只是简单几笔概括了,并没有提及此事是先由这本书披露出来。林如海不禁佩服起这著书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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