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走廊幽深而漫长,头顶的白炽灯常年亮着,灯光沉沉地发乌,只能照见脚下方寸之地,一眼望去,墙壁和地板的角落仿佛都消隐在不见光的黑暗里。
消毒水的味道缭绕不散,配上病房外垂头站成一排的人,那气氛那场面,简直惨不忍睹。
霍明钧听说谢观出事,当天下午从B市飞来,一落地直奔医院。他到达时谢观刚从急救室里被推进监护病房,霍明钧没来得及发火,就被医生叫进了办公室。徒留一群办事不力,保护不周的倒霉鬼垂头丧气,犹如霜打的茄子,惶惶然地等待最终判决。
主治医生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头发浓密,戴着副无框眼镜,说话和颜悦色的,有那么点洞若观火的意思:“病人的伤势不算太重,只需要观察二十四小时,如果平安的话明天就可以转到普通病房,家属不用过于担心。”
霍明钧仍是面无表情地坐着,紧绷的下颌却微微松懈下来,被抽干的理智里终于涌入清水,流淌过焦灼的神经。他周身几近凝滞的冰冷气场风流云散地化开,整个人仿佛重新找回了一丝活气。
“病人从高处摔下,头部不同部位遭受过两次撞击,不过没有出现颅骨骨折或者颅内血肿的情况,就是一般的脑震荡。另外他的左肩肩胛骨上裂了道小缝,属于轻微骨裂。由于病人的左肩胛骨以前骨折过,保险起见,我们也给他打了石膏。不过不用担心。”
霍明钧眉尖一动,疑道:“以前骨折过?”
男医生从办公桌上取来一叠X光图,肃容道:“我也正想提醒你,病人头部和肩部虽然都是轻伤,但从脑CT和X光看,他以前受过比较重的伤,尤其是脑部,所以家属要格外注意,千万不能掉以轻心。”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他的心脏,霍明钧忽然生出一股轻微的战栗感,好像一种潜藏在天性中,面对未知的隐约预感。
他感觉自己已经失去了思考能力,完全被动地听着医生的叙述和询问,一切信息堆积在记忆的硬盘区里等待处理,CPU严重过载,几乎要热到融化。
“看这里,”医生抖开脑CT片,用一根金属棒指向某个部分,“病人大脑中有一个黄豆大小的血块,靠近海马区,不是新伤造成的。有很大可能是以前颅内损伤的遗留,现在已经被吸收的只剩这么一小部分。海马区是主管记忆的器官,病人以前是不是有过失忆或者健忘症状?”
霍明钧点点头,哑声道:“十五岁以前的记忆全部忘掉了。”
医生又问:“病人现在的日常生活和记忆有障碍吗?”
霍明钧:“没有,一切正常。”
“那就对了,”医生放下金属棍,娓娓分析:“病人年纪不大,可能是小时候头部遭受过剧烈撞击,导致逆行性失忆,海马体受损。但他还在发育期,接受治疗后海马体有可能继续生长发育,所以病人现在的日常生活和大脑功能完全正常,跟普通人没有区别。”
“那……他肩上的伤,又是怎么造成的?”
医生讶然地望着眼前这个貌似冷静镇定的男人,不知道他的声音里为什么突然多了一丝堪称软弱的颤音。
他将X光片抽出来,在办公桌上摊开:“他左肩胛骨这里有个小缺口,是断了一小块骨头,断面边缘平滑封闭,很显然也是旧伤。”
霍明钧注视着那段骨骼在底片上的成像,在肩胛与肌腱相连的边缘有个小小的豁口,就像……曾被什么东西霍然洞穿。
经年的伤始终埋藏在骨血深处,不见天日,无法愈合。它是被谢观忘却的伤疤,也是一段那段被遗落的回忆留下的、无声的证词。
他的声音只软弱了短短一瞬,又逐渐平稳下来。
“你觉得,什么样的伤会造成这种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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