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王府里建得精致,一块湖石一株翠柳都讲究,再配上青砖黑瓦,生生将闹市繁华京都里的大宅门造出一股子鲜活写意出来。
虽之这远王实则是个糙人,日子过得也粗,可架不住宫里头贵妃娘娘时时日日贴补些,是以这一座府邸弯弯绕绕拐出十八个弯来,临光瞧见时便见怪不怪了。
转过最后一道门,是一处极大的园子,三面种着花栽着柳,还不到花开的时节,是以光秃秃瞧来无趣。
再绕过一株修剪得半枝杂条都不剩的柳树,眼前便是萧然亭。
因是临着院墙,这冬春交接的时候风也大,小小一座亭四周拿蔺草席遮起来,窥不见全貌,里头藏了多少隐秘事藏了多少人谁又知晓。
那领路的小丫头到此却停住脚,蹲身一礼歉然道,“这园子周近殿下素来是不叫人来的,女官到此怕是要自己过去了……”低眉顺目说上几句讨好的话,谁还能强逼着她一同去不成。
临光细细端量这小丫头形容,没看出来什么,只好放人叫她去了,自己折身往萧然亭走。
亭前是石阶,铺得齐整又平坦,一脚踏上去便觉得这亭子地势建得真是巧妙。
远可观巍巍宫闱,近可望万家灯火,真是个绝妙的去处。
她提足正欲行,可冷不防风声过耳,送来些隐秘的话响在她耳边——
一个低沉喑哑,藏着情带着欲,“你老老实实从了我,也总好过你目下这样低声下气伺候人,不然你以为你主子送了你来这是做什么的……”声音愈发低,隐没在一声抽泣音调里。
一个又含糊不敢言语,不过片刻便泫然欲泣,“殿下使不得,女官这时候便要来了,若是叫旁人瞧见可怎生是好……”
临光要迈出去的脚便悬在半空,不退不进,真是两难。她心里思忖得出来前因后果,听了这话音也立时将里头两个人面容对上号,还能有谁,不就是那远王同身边一个伺候人的小丫头。
她收回脚,停在原地,后知后觉想起来这丫头原是曲瑞宫里送来的,叫什么南河的,从前也曾见过,是个花一样鲜活的姑娘。一时脑子又叫浆糊给糊住,觉得自己无意之间撞破一桩极大的隐秘,真是罪孽。
这一愣神的功夫,只听那厅内又突地有人说话,“怕什么,前头离着这园子远着呢,她还能扰了我的好事不成……”“啪”一声,是案上一盏茶落地,四溅粉碎的碎瓷渣子滚得到处都是。
随即是皮肉撞到硬木上的声音,这女孩子似是叫人卡住了喉咙,一句话说得上气不接下气,带着哭腔,“殿下饶命,殿下饶命……”也就只会说这样一句话,木讷呆傻到再多的言辞都挤不出来。
远王却不管,撕开温文儒雅的外衣,这人只剩下狠戾与绝情,猴急猴急就要朝前扑。当抵是腾出一只手来捂住了那南河的嘴,又道,“真是块磨人的心肝肉,尽只会哭,连哭的小模样都这般惹人疼……”
说是心肝肉,可这心肝肉嘤嘤嘤在哭,他却不管不顾,只想着自己快活,好一个人面兽心的衣冠禽兽。
临光听到这样激烈的场面,目下脑子早懵成一团。她虽是见过大阵仗的,到此时也忍不住一口气上不来。可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她站的还是旁人家的园子,且不说这人权势有多大,要碾死她真是如同蚂蚁一样容易。
愈发急,脑子就愈发乱。可耳畔声音却清晰,那南河的哭声缠缠绕绕如同一缕线,要将她一颗心提起又抛下。她很想寻摸个法子出来救她一救,然则奈何这时候脑子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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