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文的父亲叫竹溪,早年在澳门给赌场看场子,后来年纪大了,才又回港找了个保安的工作,儿子竹文也懂事听话,在一众昔日兄弟中,算得幸运,也幸福了。
墨如鸦看了眼手表,小巴十五分钟才一班,来不及了,她伸手拦的士,“多谢,去九龙塘。”
九龙塘住宅一户一户高宅深门,这里有顶好的私立小学、私立中学,学生们无须走得太远,走过一座天桥,那头就是城市大学,傲立一城。墨如鸦一户一户寻过去,有些门户根本瞧不见里头布景,偶尔露出洋楼一景,亦是边边角角,窥不得全貌。
她走到一户门上刷了朱红深漆的宅门口,探出的摄像头冷飕飕的对着她,墨如鸦不期然想起当年自家的院落,雨打梨花深闭门,可不比这造作的森严气象规整多了?然,往事已矣,再不可寻。她拿起门口的视频电话,说了一句:“你好,我是墨如鸦,今日来见工。”
朱色卷门慢慢升起,不锈钢材质脆响丝丝,透着现代钢铁的疏离和轻浮感,墨如鸦正要进去,里头就驶出来一驾红艳艳的敞篷跑车,里头的女人戴着墨镜披着棕色及腰卷发,见到门口有个女人,还特意挪了挪墨镜瞥了墨如鸦一眼。天色已晚了,墨如鸦明眸扫过女人的墨镜,复又垂下头,低声道:“你好,我是来见工的。”
那女人也不说话,直接开了车灯,车灯打在墨如鸦身上,墨如鸦移到一旁,马达猛响,跑车呼啸远去。墨如鸦站在门口,也不介意,只等候里头召唤。
朱色卷门又放下,旁边的小侧门打开,里头出来一个人,招呼她:“墨小姐,今日先生不在家,但是管家可以聘请你,你跟我来。”
安宅的管家是一位精干的中年妇女,她穿着合体的衬衣包裙,不多的头发紧紧盘在脑后,用黑色暗夹固定之。瞧见墨如鸦,也没有过多的言语,只说:“墨小姐,你好,我姓余,你可以唤我阿余。”她顿了一顿,接着道:“安生是状师,平日比较忙,你只需要替安生打扫书房,其他不用你理会,知道吗?”
墨如鸦点点头,阿余又说:“墨小姐,我多说两句,安生不喜欢他人弄坏他的书,还有不要随意改变书的位置,安生会生气的。前一位就是打扫时不小心将水泼在书皮上,安生当时就发了脾气要解雇她,其实那位小姐已经在安宅服务三年了。墨小姐,请你每日按时返工,每日一个小时,按工时算钱。”她掏出钥匙,递给墨如鸦,问她:“明日开始上工,可以吗?”
墨如鸦双手接过钥匙,点头回答:“可以,多谢阿余,我明天下午过来。”
她的声音好听得很,柔和婉转,阿余不禁又多看了这位墨小姐几眼,安生不中意下人行事太粗鲁,她只好找女孩子回来洒扫,还要挑比较斯文的。这位墨小姐,斯文得很,说话也温柔,不知怎么不读大学,反而要出来做这些工作。不过,这都是人家的私事,由不得旁人理。
头先领她进来那位又说:“墨小姐,我送你出去。”墨如鸦冲她笑笑,又对阿余道:“阿余,再见。”
她们从侧面的小门出去,那一位介绍自己:“我是阿玉,在安宅工作五年了,方才出去那位小姐是安生的女朋友,是位大明星来的,叫玉蝴蝶,你识得她吗?”
墨如鸦同阿玉道:“那位小姐很漂亮,但我不认识她,我很少看电视的。”她笑笑,“阿玉,谢谢你送我,我先走了,明天见。”
回到小巷时,修伯没有坐在外面,大概已经休息了,墨如鸦走进去,又瞧见巷口坐着一个流浪汉,他靠着墙,似在小憩。墨如鸦掏出十元的港纸,想要丢给他买杯水饮,又发现他面前连个钵盆都没有。她将钱用一枚一元硬币压着放到他腿边,然后进去了,从头到尾,他们都没看彼此一眼。
修伯小屋的门是掩着的,墨如鸦靠过去,唤了一声:“修伯,作甚么不关门?”
里头无人应答,墨如鸦去碰那板生硬的铁门,铁门吱呀,里头蹿出一个人来,推开她就往外面跑。墨如鸦拉开电灯,修伯惨白着脸躺在床上,仔细一听,还有呼吸。她除下高跟鞋就追了出去,喊道:“别走,你是谁,想要做什么?”
修伯领取政府援助金,加之他看病吃药,并无积蓄,不知那人入屋盗窃甚么,似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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