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枯冰冷的躯体。
老人家其实病了很久了,医生也说过就是这几年的事,靳远早该做好了心理准备。
可是至亲离世这种事情,就算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又如何?有的伤口不是说不痛就不会痛的。
那天晚上,南桥正在家里做饭,忽然听见大春和胖子在外面叫他:“南桥,你出来!”
声音很急促,吓南桥一大跳。
她赶紧把手从淘米水里伸出来,在门口的帕子上随意擦了擦,然后跑出了门。
院子外,胖子满头是汗,大春的脸色也很难看。
“怎么了?”她迟疑地站在门口。
却听大春哑着嗓子说:“阿靳他,他阿婆走了……”
南桥扶着门框,心一沉,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最后她艰难地问了一句:“什么时候的事?”
“应该是下午的事。刚才演出完了,我们一起回家,阿靳进屋后我们就走了,没走上几步忽然听见他在屋子里大叫阿婆,赶紧跑回去看,结果……”胖子和大春面面相觑。
“那他现在在干什么?”
大春说:“他一声不吭,好像丢了魂似的,抱着他阿婆不肯撒手,我和胖子怎么拉都没用——”
“胖子那身肉是拿来干什么用的?阿靳那么瘦,拉他都拉不动吗?”南桥急道。
胖子委屈极了:“可是他打我!我去拉他,他又抱着他阿婆,阿婆差点就从床上掉下来,他回头就是一拳……”指了指自己那发乌的颧骨,胖子都快哭了,“他下手可重了,我根本不敢拉啊!”
南桥正准备跟他们一起赶去靳远的家里,却不料父亲忽然回来了。
醉醺醺的男人指着大春和胖子质问她:“他们是谁?在我家院子里干什么?”
大春说:“我们是南桥的朋友——”
“你不是桥头那个老王的儿子吗?搞,搞摇滚的?”男人揉揉眼睛,“你个小臭流氓,不读书,还来骚扰我女儿?”
拎着酒瓶子,他一个箭步摇摇晃晃地冲过去就想打大春。
“爸,爸爸!”南桥吓得赶紧冲上去拉住父亲。
“你,你给我少罗嗦,回,回屋去!”男人推推搡搡地拽着她往屋子里走。
“爸,我好朋友的阿婆去世了,我得赶去看看他——”
“他阿婆去世了关你什么事?他算哪根葱?这些流氓玩意儿,敢来找我女儿?”男人开始骂骂咧咧。
那一夜,南桥被父亲关在屋子里,压根出不去。
大春和胖子赶回去陪靳远,南桥就心急如焚地在窗口张望,不知如何是好。
这些年来,阿婆一直体弱多病,靳远四处打工,所有的收入都拿来给阿婆治病。可是他能力有限,阿婆的病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好的,他受了苦不说,阿婆的病还越来越严重。
南桥是知道的,阿婆对靳远来说就是人生的全部。
他的父母从他小的时候开始就去了北方打工,后来音讯全无,有人说是死了,有人说是过上了好日子,就忘了家里这两个无关紧要的拖累。
靳远从小到大什么都没有,只有这个阿婆。
天蒙蒙亮的时候,南桥听见大春在外面小声地叫她,跳下床,她扒着玻璃窗朝外看。
大春说:“你能出来吗?”
“房门被我爸锁了。”南桥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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