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分时我痛眼看着他,那时候我不甘不忿地问他:“那你要到什么时候才能觉着我能知道好歹?你要到什么时候才能觉着我不用留着那后路了?……你要什么时候才能知道,我这辈子有你也就只有你了!”
一言一语间他将脸埋入我颈间再痛惜地寸寸吻过我侧颈,勒住我肋下的双臂紧到快折断我的腰背,那情状是真想把我印进他身子里似的,可他说出的话却是:“……至少眼下还太早。”
最终他平息许久,再扣着我脑袋将我搂在怀中躺下时,我清楚听见他在我头顶的一声叹。
我却是连叹都不知该如何去叹。
我常常很想知道他会不会也曾隐秘地想过一次——哪怕就一次,去奢求他自个儿不是这储君也不是这皇上,去奢求我也压根儿不是什么国公家的公子,那样或然他可作戏文里的少侠,我可作南下北上的客商,我二人便命定似地往江中寻个小而破的客栈来忽发一场奇遇把含情眉目换过,从此悠游天地再没什么挂念,由是我不必为我爹的事儿就对他于心有愧,他也不必为这一宫的人来给我留什么后路……
但大约这是我常常作想的,不是他。
可奇就奇在我竟也庆幸他不似我一般这么想。
这庆幸叫我自个儿都厌。
我厌世人都一样,我厌那肉体凡胎再金贵,每一个走的总还是东西路,喝的总还是浓淡茶,我也厌万事有坎儿并不只写在纸上,更厌身不由己也非尽都装在书里,厌到头来我执着他袖口,苦笑着茫茫颤颤地同他说:“……爷,那你大约当是个好皇帝罢。”
而他却只轻轻拍着我后背诓我入眠,唇角轻轻在我额边印过,良久沉默才道:“你能懂什么皇帝……你还是睡罢。”
【佰伍壹】
也不知夜里是怎么睡着,总归一早起来热汗都湿了我衣裳。
没醒的时候我就听见有人来请皇上去尚书房,迷蒙里只来得及一睁眼,他已缱绻咬过我鼻尖唇角起了身,吩咐小太监备车把我送回国公府去。
我望着他出去的背影,也从床上爬起来,跪在床板儿上还呆愣了会儿,直到宫女儿给我奉来衣裳伺候我擦过身子换上,我才吃过些早膳跟着小太监往外走。
要从侧殿出东宫,必须得走过了前殿往廊桥上过。我走在那廊桥上还正奇着怎么桥下一池子的锦鲤都在争先恐后往前蹿,下刻一拐过弯儿竟就见小太监在前头猛地站住,还拉着我袖子倒退了两步。
我莫名其妙抬了头,只见前面廊桥尽处立着个穿了双凤赤金褂的娇俏姑娘,艳阳下她头上宝钗灿丽,手里捏着个饵料盒子,正被一干宫女儿太监围着,抬手慢慢儿地一把接一把将鱼食儿抛进桥下的池子里。
桥下锦鲤艳红如簇。
我这么停停地看着那姑娘,一时她也抬起头来,隔着几步外,她冷冷望向我的眼睛几乎像是一把刀子,若是再锋利一些,约摸能刮下我两层皮来。
我看着她的脸,心道小皇叔选了她这样貌荐给先皇赐婚给皇上,那眼光确然是好的,可这姑娘来的时候短,大约只知道皇上在意那一池子的锦鲤,却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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