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你看,本座,终是放晗儿走了……”
“这一次,望他莫再回来……”
“还是舍不得,怎可能舍得……”
夜空下的林海涛声赫赫,如浪如潮般拍打我的心扉,不曾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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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无荒一族的传统里,尊主座下的首徒,向来是个微妙的存在。
当年我与云初同在仙尊天微座下,俱是有实无名的外传弟子,我晚他几十年拜师,论修为才学,略逊尔尔。彼时师尊尚未立储,我将他视为劲敌,时时悬梁椎股,不敢稍懈。然而师尊择徒之时,他喝得酩酊大醉,将祭天用的太牢啃得七零八落,躺在祈天台上睡了一宿。
待他醒来,我已获赐天姓,成为储尊天昶,而他,被施了一顿大杖,锁了灵脉,关在清心阁里,整整八十一日。
他向来是个温雅如玉的人,缘何会在如此紧要的时候,行下大逆不道之举。师父想不通,族人猜不透,我亦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那日醉酒之前,琼华谷里,苍溪之畔,漫天飞樱落华之下,他斜倚玉树,散发凭风,与我如此说:“这储尊之位,既是万人之上的副主,亦可能,只是一枚被师尊与民意执在手中的棋子,用之弃之,皆不过一念之间。我,怕是挑不起这等重担。”
我奋发多年,临到头来却要胜之不武,多少有些失落乏味。本想勉言相劝,他却仰天大笑,拂袖而去,甚是潇洒。
其后的八十一日,每日早晚,我都会抽出些闲空,瞒着师父,去一趟清心阁。
按理说,清心阁应是个罚跪思省的地方,然而我见到云初时,他伏在冷硬的地上,枕着我给他的褥子,抱着厚厚的一册书卷,看得极是入神。
他见我来,面有喜色,稍稍撑起上身,唤我:“殿下,您可生……”
我在他身畔蹲下,两指戳了戳他臀峰,他浑身一抽,嗷嗷地叫:“师弟,别闹,疼疼疼……”
我修为尚浅,解不了师父亲下的咒缚,连以咒法替他治伤都做不到,好在,我略通歧黄之术,竭己之能配了一剂活血生肌的药,日日给他上得两次,也算略有成效。
他任着我褪却底衣,整张脸陷在堆起的褥子里,战战兢兢地哼哼:“师弟你轻点啊,千万轻点。”
紫黑的杖痕,自骶骨以下,齐整罗列,直到膝上三寸,皮破之处仍未结痂,暗红的血肉袒露在外,甚是狰狞。
我以绸布沾着药末,仔细地涂洒在伤重处,逢上未曾皮破的淤肿,小心揉捏,他本是气若游丝的□□愈发锐冽,忽地扬起脖子,嘶声道:“师弟,你可快些住手吧,杀猪也没这么折腾的,疼……疼死我了,喔……”
待上完药,他似被活活剐掉几层皮,单薄而无力地贴在地上,半斜天光,晕染他的素衣墨发,寥寥数笔,栩栩如生。
那副图景长久地留存在我的印象里,不断提醒着我,云初那人前一副温良驯顺的外表,裹着一颗何等倔强的心。
我亦曾怀疑,他并非只因惧于担负重任而选择放弃,然而他的性格与他的外表一样,都具有极大的欺骗性,以致很长时间里,我都以为,他骨子里,确实是个不堪大用的浪荡公子。
就如他墓碑上刻下的五律短诗,形骸放浪,恣意洒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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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储未久,师尊故逝,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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