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种高高在上的奚落。
他眉眼挺好看,但这幅表情让我觉得他面目可憎。
“呵呵。”我不屑地笑,毛还没长齐的小崽子,你懂个屁的龌龊。
“哎你那是什么眼神?”隔壁床好像感觉到自己被我瞧不起,昂着脑袋说:“我可知道你说那些话的意思,你说他……那啥小孩子。”一边说一边露出嫌弃的表情,似乎说出来也脏了自己的嘴。
“你知道?……那你也龌龊。”我说的都不是什么有教养的好词,好人家的孩子接触不到,更别说知道什么意思了。
“你叫余绍荣?什么邵,什么荣?”班长也不在意我说什么,笑呵呵一脸探究,那点隐隐的不屑也没掩饰,他大概觉得我名字跟我人一样也低俗又恶心。
刚无缘无故迁怒了红围巾我心里也正堵得慌,不想说话,就继续拽起泛着怪味的被子蒙脸装睡。我觉得我不该这么一惊一乍,我是成年人,但我也说不上来我到底是害怕还是绝望,总之我心里空得很,觉得我自己像一个躺在地上的毛线团,正有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拽着线头不断离我远去,我在原地打着转,变得越来越渺小……虚弱,最后一无所有。
我小小的眯了一觉,再次醒来的时候慧慧的爷爷正坐在我床边小声跟班长聊天,慧慧趴在她爷爷旁边就着昏黄的灯光看书,手里还拿着半截没吃完的香蕉。
“……其实是个好娃娃,就是命太苦了……唉!”慧慧爷爷夹杂着方言的声音很低沉,充满了三姑六婆闲话别人家长里短时候特有的表演跟卖弄。
从班长时不时飘过来充满“同情”乃至于“怜惜”的目光里看我就知道慧慧爷爷又给人“卖惨”了,而且这回大抵卖的是我的惨。
“这老不死的!”我眯着眼睛无声咒骂。
“这年头谁都不容易啊!”慧慧爷爷叹着气摇了摇头。
这一句是他经典口头禅,衍生出的潜台词是:“单身的独腿老汉更不容易!”独腿老汉平生最大爱好就是跟人诉说自己生活的艰难和困苦,然后享受别人的同情跟有对断腿老汉艰苦奋斗高尚情操的赞美。跟祥林嫂最大不同在于独腿老汉每次卖惨都能包装得精美无比,经过“艺术处理”之后几乎不带重样的,喜欢听他‘峥嵘岁月’的大有人在,那条空着的腿在他眼中并不是缺陷,反而是一种荣耀的象征,就像我都能猜到他肯定已经在“无意中”透露班长自己腿是在战场上保家卫国时丢掉的,要么就是为了危难中从危墙下解救妙龄少女,反正跟二三十年前农村盖房中那场不大不小的横梁坍塌事故没半毛钱关系。
今天老头自己的惨没卖成,隔壁小伙子没兴趣听,于是老头改卖我的惨,把他所知道的东西添油加醋处理之后炖成了一大锅“鸡汤”灌给班长,不但把我从事服务行业的妈艺术性处理成了一位剧团‘下岗演员’,还给我编出来个子虚乌有始乱终弃的负心汉爹。这一锅鸡汤灌下去,班长看过来的眼神完全变了,仿佛我就是小白菜重生,喜儿再世,全世界都欠我一百块钱。
“这么晚了你咋还不走?慧慧都困了。”我听独腿老汉清清嗓子又想编下段,赶紧伸手戳他脊背,用的力气很大,戳得老汉一声闷哼差点用独腿蹦起来。
“我不困!余绍荣你睡来了?”慧慧抬起头:“香蕉吃不?”把手里的香蕉往我面前递。
“这还有!”隔壁床的班长赶紧伸手掰个大香蕉递过来。他大概觉得我跟慧慧俩穷逼根本吃不起香蕉,所以慧慧才会慢吞吞地吃香蕉,留下一半等我醒来给我吃。
好吧他并没有以为错,慧慧长这么大没吃过几次香蕉,我也差不离,但并不代表我会稀罕香蕉这种烂水果,老子长大以后早就吃腻了,家里放坏的不知道有多少,会稀罕这一根烂香蕉?我一边剥香蕉皮,一边大口吃,味道也就一般般了,挺甜,很软糯,又香又滑……可惜太少,几口就给吃完了。
“慢点吃,还有。”班长看我狼吞虎咽又往过来递,那表情……志愿者去难民营发面包的时候估计也就这表情。
“不吃了!”我满嘴香蕉含含糊糊皱着眉头冲他喊,脸红到了耳根。
操真丢人啊!我是那种连香蕉都没见过的怂人吗?我要还在气头上就好了,就能把香蕉甩他脸上,我讨厌别人同情的眼神。
“嘿嘿嘿……”班长不晓得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笑得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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