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鱼幕燕。
鼎中游动的鱼,帷幕上筑巢的燕子,这是何等危险的境况。
如夫人后一封,反复又说家中晓旭日日牵念姐姐,盼得不知何日可一聚,眼下看来,分明便是想要她出口将幼弟接去的托词。
这信是一个月之前,大约如夫人等刚刚入宫所写。
而到如今,没有任何新的书信,竟然一点音讯也无。
辛汇的太阳穴突突跳起来。
她看着桌上的信纸,一瞬间只觉得掌心发热,心里发燥,好像全身的血液涌到了心口上。她捏着软帛,兀自静了一会,这才将脑子里面的事情清楚过了一遍。
事情太巧合了,巧得让人不安。
如同印证她某种直觉,到了晌午,便从外间传来消息。
陈国出兵了。
但是这兵,并非援助楚国,而是直奔楚都而来,一路疾驰,占尽天时地利,如入无人之境。
“陈国忘恩负义,当初驰援穆陈,两姓交好,眼下竟然落井下石!实在可恶。”议事大堂愤愤之声不绝于耳。
“哼,他陈国不过齐人手下败将,齐人亦不是我们对手,败军之将,何以为惧。料得他如何厉害,都将有来无回。”
“但臣听闻陈国辛氏大族和穆家决裂,陈王拘禁了辛家族人在宫,要求辛家长子为先锋,进攻楚国。”
“啊!那不是……”王后的兄长,王上的嫡亲大舅子吗?
场上一瞬沉默,顿时都看向面色不变的楚王。
楚王一手按在玉带上,云纹镶嵌的暗色长袍愈发衬托出冷峻的面容,他眸中闪过淡淡的怒色,再抬头,便看不出任何端倪。
“王上,陈军借用水师之厉,已经过了南召河,日行百里逼近殇阳关,殇阳关那是楚国西北咽喉,一旦被攻破,和东面的齐人将会形成两面夹击,届时楚都危矣!”
“是啊,王上,当务之急,便是诏令豪族大户协同防御,尚阳城在殇阳关之后,为晏家故居,应请晏大将军前往尽早准备,阻击陈军。”有大臣立刻推举晏隐。
大司空面有忧色:“陛下亲信虎贲,乃是楚国虎狼之师,但号令此军,非声望能力出众者不可当,若是晏将军此去殇阳关,那这虎贲军却不知道可以由谁率领。”
他的顾虑确实有所必要,虎贲军乃是楚王亲信中的精锐,晏隐为其马首,比囤积齐楚边境的嫡系更要亲厚,乃是当初楚王自军中亲自带出来的队伍。
楚王淡淡一笑,他自然知道大司空的暗示:晏隐若是去了东线的尚阳城,便顾忌不了西线的齐军,而楚王既无子嗣又未立世子,本人并不适合亲征。
新任令尹屈度上前附和大司空的话,道:“王上此刻务必坐镇楚都,一为驰援,二为安稳妥当,君安国安,况且,陛下应尽早将齐国的狼子野心告知天子,以冀误会相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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