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雨抿着唇,目光微凉的瞧着他。
“人只道我出身官宦,生来便富贵满身。可谁又得知,白泽颜相,实则不过是侍女之子。自小起,我的身份在颜府便是最不堪的存在,我的地位,比那些最低贱的侍女侍从还要不如。”颜墨染羽睫微垂,口中喃喃道。“虽然知晓我的存在,可我的父亲,又何尝把我当做他的血脉。为了防止旁人知晓这一丑闻,我从小便同我母亲一起,被关在颜府中最偏僻破落的一间茅草屋里。拴着颈链脚铐,似是被关在牢笼中的牲畜。”
“我们出不去,却不代表旁人进不来。我母亲生的美貌,又因出了这桩事,常常有仆从侍女前来欺侮,他们用鞭子打我们,用烙铁烫我们。明明都是那样低贱的人,却让我们受着百般折磨。”颜墨染目光空灵微凉,语音淡然悲怆。“当时我就告诉自己,他们必须得死。”
“后来,这件事让大夫人知道,可她却不曾如我想象的那般杀我们灭口,反而将我和母亲接了出去,好生相待。当时,我还以为那个整日吃斋念佛的丑女人还有几分善心。却不想,她只是因为没有儿子,怕争不过旁的妾室,方才想害了我母亲,把我过继到她膝下为子。”
“现在想想,刚过去的那几日,我好似真的过了几天快活日子。我第一次知道没有酸馊的饭菜是什么味道,第一次知道舒适温暖的衣裳穿在身上,是什么感觉。我一直以为大夫人是个好人,是以感恩戴德。”
“然而我错了。”颜墨染轻声道。“一个月后,她便毒死了我母亲。”
“我亲眼瞧见了,我母亲像一条蠕虫似的在地上挣扎扭打着。七窍流血,面容可怖,可旁的人却只是在旁边嬉笑咒骂,全然没有一个人心疼她。我想去救她,却被大夫人拉住,她说她才是我的母亲。我狠狠的打了她一巴掌,大夫人恼羞成怒,让人用老铁烫我,并在伤口上泼了辣椒水,以此责罚我。”
莫雨听到这儿,已觉得全身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颜墨染却仍是低着头,轻声道:“再后来,她又故作心疼我,我身上的伤养了一年也不见好。偏偏此刻一个妾室又新生了儿子,大夫人怕争她不过,便日夜让我念书识字。幸亏我聪慧些,什么诗书一看便记得。大夫人可是欣慰极了,便等着来年春闱让我去应试,以得功名。”
“春闱的时候,宫中老丞相前来监考。我瞧着旁人对他敬畏的样子,真是羡慕极了。那时我便知道,权位是世上最好的东西。有了权位,才能成人上人,才能不被人欺侮,不被人折磨。别人才会看得起你,才会善待你。在你受屈的时候,才会有人为你说上一句话。否则,一辈子都是活在最底层的蛆虫。”
莫雨皱了皱眉,想开口说什么,启了唇,却又无话可说。
“那年我参加春闱,不过十二岁,纵然聪慧些,又哪比得过那些十年寒窗苦读的儒生。我毫无意外的落榜,大夫人更是震怒,将我与一笼毒蛇关在一起十日。”颜墨染轻声道。“我真是怕极了,那一条条滑腻的东西,就慢慢在我身上游走着。我动也不敢动,生怕动了,那些东西对我便是一口,那我便完了。”
“等好容易大夫人气消将我放出去,我便学的更加卖力。再不为别的,只是为了权位,为了功名。”
“偏偏第二年,大夫人有孕了。”颜墨染凉声道。“九个月后,他生下一个男孩,那时我便知道,她再不需要我了。”
“她有了自己的儿子,又何必要我这个假的。更何况,她看不过我的聪慧,生怕我日后将她儿子的功名夺过去。她将我困在猪笼里,不予餐饭,只望着我自生自灭。可她却不知,我偷偷逃走了。”
“我逃出颜府,寻了个地方,干了整整一年的气力活。到了来年,我春闱高中,衣锦还家。看到我时,大夫人和我父亲的脸都绿了,可我当时是新科状元,他们奈何不了我,便故作亲昵。”
“可我,早嫌他们恶心了。”
“在后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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