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嘉钰猛地站起身来,刚刚这红木橱柜上头的抽屉叫她开了没合上,这一下撞得头发晕,眼泪水就顺其自然地留了下来:“我,我也不知道真假!对,对,对,我得找个人问问。”
她冲向门口,大概脑子里的浆糊叫刚刚的泪水顺着排了些出去,反倒恢复了几分理智,她快步走回来,从屉子里拿出一个文件袋子,和岑嘉翡道:“我有点急事去问个要紧的人,你去织绸厂把曹经理叫来。”
黄包车行到霞飞路的沈公馆,高大的围墙和钢钎子把洋房围得严严实实,一棵很年头的樟树葱葱郁郁,还有几条灿烂的蔷薇枝子伸到了外头。
岑嘉钰只匆匆扫一眼,便行到门房,那里有小小一扇铁窗户:“麻烦您,我想见一下沈夫人。”
门房看一眼她,似乎是有些怀疑的样子,她连忙补充:“我叫岑嘉钰,沈夫人认得我的,我是要问一问在香港的沈大公子的事情。”
门房于沈大公子的事情也模糊听得一两点风声,听她说得有鼻子有眼,连忙去通传了。
过了一会,黑色的铁门打开,一个蓝布衣服黑色绸裤头发一丝不苟盘着个髻的佣人来领她进屋。走过一架紫藤花,窸窸窣窣掉了好些,那温馨的淡紫色叫狰狞的苦黄渍掉,有些还叫踩掉了蒂子,让人触目惊心。
沈夫人坐在沙发上等着她,她穿一件家常黑色旗袍,只肩颈处有几朵白色谬花,领扣是碎米珍珠扭就的。外头热,但大约是这庭院深深又绿树作阴的,沈夫人还披了披巾。
沈夫人淡淡问道:“岑小姐是什么事情?”她纵然心里许多波澜,但多年经验,不知道对方来意的,决不先露怯。
岑嘉钰拿出一张电报:“这是我堂妹给我发来的,说沈谦慎在香港被捕。我想问问您,您知道么?”电报字数俭省,但只这一句,已经足够乱了她的心神,原来劝阮云裳冷静是劝,真到自己碰到这种事情同样方寸大乱。
沈夫人看着她,一般人都扛不住沈夫人这种探究和质疑的目光,岑嘉钰回盯着:“您也不知道?”她转身:“我就去香港。”
沈夫人脑子里迅速比对了下,岑嘉钰懂英文,也能交际,脑子清楚又灵活,最重要的,自己那般摊牌后她还能上门主动来问——那么她就是同自己一样完完全全把沈谦慎的安危放在第一位的呀。岑嘉钰就是去香港的最佳人选。
她叫住了岑嘉钰:“你等等。”
沈谦慎的确是被港英当局拘捕了,拘捕的理由是设立秘密电台,这是沈夫人不知道的事情。沈谦慎用电台秘密发报的情况被日本在香港的特务发现了,他们下通牒施压港英当局,把沈谦慎给抓了。现在不妙的是,那边有消息说沈谦慎把情报分做了两份,一份发在国民政府,另一份却发了赤党分子。于此,政府是不肯出面救的了,反倒要审查起沈谦慎父亲来。可是,日本方面还在催促着港英把人交给他。
沈夫人今日未化妆,褪去了往日的雍容,有了中年妇人的疲态,她撑住额头,几丝银发就那么展现在岑嘉钰的面前:“照说,我要亲去香港才放心,可是谦慎他父亲在南京受审查,还犯了旧疾,我也抛不下。”而且政府把她看的也紧;谦谨怀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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