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仲楷摸了摸他头,说:“喝了这杯泡腾水,先去洗把脸,我热点东西给你吃。”说完他踩着拖鞋进了厨房。
任忍坐在餐厅里,觉得世事很奇妙。昨天晚上他还跟徐仲楷在A市表白,今天晚上任洪文就死了,他在鸣鹿湾浑浑噩噩。他想,自己发火地很没有道理,但是对象是徐仲楷的时候却有点克制不住,徐仲楷脾气真好,好到他常常忘了对方本可以不用如此迁就。
任洪文的遗书对他来说会不会有影响,很难说。他颠来倒去地想,任洪文就是两个要求,一是留房子,免得以后在娱乐圈混不下去,无处可去,二是离开徐仲楷。
他不想要留房子,他以前贪婪地无止境地想赚钱,也只是因为任洪文的病需要很多钱,他们的生活需要很多钱。任洪文死了,他仿佛一瞬间卸下重担,丧失了所有对物欲的追求。他想切断跟任洪文的联系。无论是棚户区里老式住房,还是拆迁之后在城郊的新住房,他都没有兴趣。只要打发掉任洪芳,他就可以挥别过去的二十年生活。他要离开这片沼泽地。所有与过去拉扯的东西他都没有兴趣。
他也不可能放弃徐仲楷。他要这个人,要了就不会因为别人的话动摇,除非徐仲楷不想要他。且不说任洪文已经死了,即使活着,拿自己的命来威胁,任忍也不会退让。任洪文根本不知道徐仲楷是怎么样的人。
然而还是内疚。为自己迫切地想离开沼泽地而内疚。这些内疚他不会告诉徐仲楷,只会自己慢慢地消化,像一只蚌在柔软的肉里埋了砂砾,用血肉包裹住那磨人的疼,直到有一天砂砾变成自己的一部分。
徐仲楷盯着砂锅看了半天,摸不准什么时候能端出来。正打算在网上搜搜,手机响了,是祝羽。
“老徐啊老徐!说好的来我这呢?请两天假的人怎么跑回K市了?”
“任忍爸爸过世了,我就跟过来了。”
“啊?人家爸爸过世你跟过去干嘛?”祝羽很莫名,徐仲楷已经痴汉到这个地步了吗?真是见缝插针地缠人!
“啊,我忘了跟你说。”徐仲楷琢磨着从冰箱里又拿了点洗好的水果,“我昨天脱单了。”
“跟谁?”祝羽愣了。
“任忍啊。”
“我擦我擦我擦!”祝羽飚了一连串惊叹词,说,“徐仲楷你能耐啊!你把人家爸爸气死了啊?”
“根本没见着!气死个屁!”徐仲楷翻了个白眼,“我早上还在我恋爱的小世界里沉醉的无可自拔,突然接到电话,玲姐说任洪文快不行了,我怕任忍需要我才先回了K市。就是怕气死他爸爸才没敢去,只打点了院长让重视点。我给院长的电话才放下呢,玲姐那边就说人就没撑过去,手术台上死了。我冤不冤啊。”
“这也走得太突然了……“祝羽在那边叹口气,“那你们以后可无法无天了,人家爸爸也管不着了。”
“也不突然,这病耗了得有十几年吧。”
“任忍怎么样啊?他不就一个爸爸吗,现在连爸爸也没了。”
“他一直很坚强。就怕他只愿意自己扛。”徐仲楷沉默了一会说,“他对他爸爸感情比较复杂,不好说,我再看着办吧。”
“行吧,那你至少给我再派个人手。我这边事多着呢。”
“我让小周通知。”
手机放回口袋,徐仲楷愣了回神,忽然听见一阵杂音,砂锅里的汤沸腾了顶起锅盖,与锅沿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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