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子建说:“不堵,还顺畅,不过我是走路过来的。”
魏秘书随口说:“有时候,下班时间会堵得很厉害。”
华子建“哈哈”笑,说:“你这是在批评我,市政建设没搞好?”
魏秘书尴尬地笑,说:“那里,那里。华市长什么时候都想着工作,难得,难得!”
说着话,有人推开了单间的门,华子建抬头看,进记一点关系也没有,也证明了自己的推断是准确的。
魏秘书说:“你们应该认识的?”
华子建一笑,说:“认识。我们打过交道。”
鲁老板也笑,只是笑的很不自然,他伸过手来和华子建握手。
两人也嘴里嘟囔了几句寒暄的话。魏秘书也不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说:“华市长可能也猜出了我们今的用意了。”
华子建还是一脸的笑,说:“知道。鲁老板一出现,不知道也不行了。”
魏秘书指着鲁老板说:“你不知道我和他的关系吧?”
华子建老实地摇摇头。
魏秘书说:“我应该叫他叔父。我们是世交,以前住一条巷。我和他儿子一起长大,我有吃的分他一半,他有吃的分我一半,好得两人同穿一条裤。”
华子建说:“这样啊,我有
点理解了,不过我们还是先点吃的吧,肚子饿着呢。”
魏秘书深深的看了华子建一眼,说:“行,我们先吃饭,今天说好,我请客,免得华市长心里硌拧。”
华子建真有些佩服魏秘书,他把自己琢磨的很透,担心是鲁老板请客自己不会吃。
一位穿着日本和服的小姐推门进来,行了一个日本女人礼,说了一句“你好”的日本话,然后问:“先生,有什么也要帮忙的?”
魏秘书对鲁老板说:“你出去点吧。就按我刚才的意思点。”
鲁老板就和那服务员小姐出去了。魏秘书看着们关上门之后,才开始谈实际问题了,他说:“我知道,华市长是个好官,真想作事的好官,以前不说,到了市政府这段时间,处理了几个事情都很不错啊,不过,有时候,好官也要装糊涂,不然,得罪了什么人,自己也不知道。”
华子建不以为然的笑着说:“有这么严重吗?”
魏秘书说:“那就见人见智了,在你之前,有那么多人都在这办征地的事,都半途而废。这其中,难道没有原因吗?”
华子建不露声气地说:“我想过这件事情,但到现在也想不明白。所以,就不想了,还是按照我的思路干下去。什么也不去想。想得太多,什么事也办不成。”
魏秘书心里很不舒服,说:“我知道,你和他们不同,你是全市长的人,全市长一定支持你,一定撑你的腰,但是,全市长只是二把手。”
华子建笑了,他到底又把冀良青书记搬出来了,他说:“其实。这些都是领导的事,我们做手下的不必考虑那么多,领导之间有领导之间的沟通。”
华子建要看魏秘书再怎么表演,所以他依然在装糊涂,像是什么都不懂一样。
魏秘书说:“按政策规定,你能打赢这场官司。但是,你能打这场官司吗?还没等开庭,有人就能改变你和全市长的决定。”
“是吗?是谁会这样做。”华子建略显的吃惊的问。
魏秘书笑笑说:“我不说,你也清楚能改变你和全市长决定的人是谁!领导嘛,总是不急着表态,他不想过早地干涉你们市政府这边的工作,他还要静观事态发展,事态发展到一定的程度,好和坏、利和敝都显现出来了,他就会表明自己的态度。”
华子建有点不大相信的摇摇头,说:“魏秘书啊,你这话我就听不懂了,应该不会吧,这完全没有什么理由啊。”
魏秘书实在是搞不明白这华子建到底算是愚笨还是在装b,他无可奈何的说:“反对的理由是什么?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我们要全方位考虑投资者的利用,大投资者也是投资者,小投资者也是投资者,我们不能只维护大投资者利用,损害了小投资者利用。这个理由够充分吧?够堂而皇之吧?”
华子建摆着一副毕恭毕敬的神情聆听,内心在寻找魏秘书话里的破绽,他准备还击了,但还击必须要击中要害,要一击必杀,一时之间华子建还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破绽。
这时候,鲁老板回来了,静静地坐在一边,他也看出了华子建他们两人正在较劲。
魏秘书误会了沉默中的华子建了,他简单的以为华子建已经被他镇住了,是啊,在新屏市里,谁又能不怕冀良青呢?就算对此有点怀疑,但谁会拿自己的政治生命和前途来做这个冒险呢?
他感觉时机成熟了,向鲁老板使了一个眼色,然后说:“我上上洗手间。”
魏秘书离开后,一直静坐的鲁老板活跃起来,给华子建斟茶,说:“我这人好交朋友,像华市长这样的朋友,我是交定了,多个朋友多条路。生意人有什么本事?什么本事都没有,就是朋友多,钱便是朋友帮忙赚的。”
华子建笑笑说:“我这个朋友你不能交。因为不但不能帮你赚钱,还会害你少赚很多钱,甚至于连老本都赔了。”
鲁老板说:“不会,不会。一看就知道,华市长是义气人。”他边说边从随身带的皮包里拿出一个四四方方的纸包,放在桌面上,然后,推到华子建面前。
华子建知道纸包里是什么,这样的情况他一年总是会遇上那么好多次的,他很平静的问:“多少?”
鲁老板暗自一喜,说:“十万。”
华子建摇着头,带着一种嘲讽说:“其实,你不必这样。如果,冀良青书记帮你,你不必在我这化这笔冤枉钱。”
鲁老板心一沉,说:“华市长是不是嫌少,我可以再加。”
华子建说:“这是魏秘书的主意吧?你认为我会收吗?你们这么做,恰恰暴露了你们心虚,如果,冀良青书记支持你,你们胜券在握,根本就不用这么迫不及待,你们完全可以坐享其成,等我们忙得焦头烂额,冀书记再出马,正因为得不到冀书记的支持,你们才迫不及待地跳出来,采用各种卑劣手段企图拒绝打这场官司。也正因为你们迫不可待,采用各种卑劣手段,又充分证明了你们的心虚和底气不足。”
一下子,鲁老板惊的张口结舌了,他看着华子建,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
华子建依然笑着,说:“你不要抱任何幻想,不要奢望魏秘书能帮你,他帮不了你。至少,这次他帮不了你。这场官司,我们是打定了。这场官司,我们一定也能打赢。”
鲁老板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说:“可是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们要维护政府尊严,我们不能让那些不配合政府,甚至与政府作对的投资者随心所欲。对这种投资者,我们将会用强硬的手段给予狠狠还击。这样说你明白了没有?”
鲁老板不说话了,他看出了华子建的强硬,这正是自己所了解的华子建一贯的作风,他不会低头,不会妥协的。
魏秘书回来了。他以为鲁老板已把一切都办妥了,但进门见那方方正正的纸包还摆在桌上,见鲁老板与华子建脸上的神色不像他想像的那样,他就知道事情不妙了,双腿一软,忙抓住门框。
华子建站起来,一言不发,甚至看也不看魏秘书,就从他身边走了出去。
走出了这间饭店,华子建脸上伪装出来的冷凝和凌厉都散去了,他有了一丝笑意,他很清楚,自己已经赢得了这场战役的胜利,不管是魏秘书,还是鲁老板,现在一定完全相信了自己的决心,自己打消了他们所有的幻想,剩下的事情就是他们自己考虑了,他们要保证自己已经到手的那些利益,他们就只能按自己的要求来回应。
事情和华子建料想的一样,再过几天之后,张老板和鲁老板谈定了转让土地使用权的价钱,也签定了合同,张老板便择了吉日吉时,举行隆重的开工典礼,张老板刻意要把这开工典礼办得排场,一则借机感谢各位领导和嘉宾多年来的关心和爱护,帮助和支持。一则也向为自己脸上添添光,各界同仁面前展示自己在这地方上的威望和实力。
于是,张老板请来了本地最有名的广告公司为他组织策划这个开工典礼,刹那间,典礼台搭起来了,彩球放上天了,彩旗饥饿的狼了,特邀的领导嘉宾便在锣鼓喧天热
烈气氛中纷至沓来。典礼上,全市长致贺词、冀良青书记发表热情洋溢的讲话,一连几天,电台电视台、报纸政府大肆渲染,热闹非凡。
华子建却没参加这个典礼,虽然,张老板发来了邀请函,还郑重其事地亲自打电话邀请,但是,都被他婉言谢绝了。
华子建在电话里说:“我不是不想去。我真是想去的。但就这么巧,有个会要我开,也是那一天,通知已经发下去了。”
张老板说:“你不参加,这典礼就没多大意思了。”
华子建说:“你这话严重了,我这种人,干干活可以,这种大场面还是领导参加吧。”
张老板想了想说:“我知道,你是办实事的人,你不凑这热闹,但我只给三个人打电话,市委冀书记、全市长,还有一个就是你,这点面子你都不给?”
华子建坚持说:“你这就为难我了。我这边的会期是不能改的,一改会期,下面要重发通知,要重新准备,增加了下面的工作量,下面就有意见了。你张老板的面子我怎么能不给呢?只要你需要我的时候,不管什么时候,你一个电话,我就到,只要能做到的,一定还尽心尽力去做。”
张老板感慨地说:“你这种人不多啊!”
华子建笑着说:“你这话不能说,你表扬了我,否定了大多数,别人听到了,可对你不利。”
张老板“哈哈”大笑,说:“华市长水平就是高,就是高。”
放了电话,华子建心里却犯嘀咕,他问自己,这么拒绝张老板是不是太不近人情?这么拒绝了张老板,他对自己会不会有什么看法?他会不会想,市委冀书记、全市长都给面子参加了典礼,他们都不怕影响,你华子建算什么东西,在这里扮那份清高?
华子建就是这么个人,有些事不想做,但又怕人有这么那样的误会。有些事做了,而且成功了,又担心会有这样那样的风言风语,自己不能去是肯定的,自己解决了很多人都没有解决的问题,这已经是犯大忌了。
假如自己还不知进退,还想到那种场合风光一下,那实在是没有自知之明的行为了,现在的风光应该留给冀良青,留给全市长,这样才能让许多想要对自己发难的人有所顾忌。就比如冀良青的秘书,他肯定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如果作为一个无权无势的人,那么他也就胸口上捶一拳,算了。
但魏秘书不是一个无权无势的人,固然,从表面的权利结构记忌讳什么,担忧什么,回避什么,所以他只要够聪明,他总是会找到机会来完成自己的想法。
而现在的魏秘书,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让华子建受到打击,让他明白一个道理,做官不要太认真,否则后果很严重。
同样的,华子建也知道会是这样一个结果,所以他也在小心的防范着,他吃过秘书的亏,当初那个韦俊海的秘书小马就曾今让自己钻进了圈套,他还在后来给自己和江可蕊埋下了祸根,造成了今天这样一个让自己沮丧,忧愁的状况。
而且华子建本身也是秘书出身,他知道一个秘书的威力,也明白一个秘书所有的套路,更清楚魏秘书一定会对自己展开反击的。
但这依然不能阻挡华子建的行动,想做事,肯定就要得罪人,如果一个领导因为怕得罪人而放弃了自己的原则和工作,这样的领导又有什么价值和意义呢?
华子建不会那样做,就算再次中枪,他还是会按自己的理念去奋斗。
当然了,作为魏秘书来说,他也不可能轻易的,草率的对华子建发起报复,不管怎么说说,华子建也是一个副市长,这完全不同于一般的基层领导,对这点,魏秘书是有清醒的认识的,从另一个角度来说,目前的华子建还具有着对自己实实在在的一些反击手段,这也是华子建之所以并不妥协的一个根本原因。
魏秘书假如明目张胆的对华子建展开报复,只要从冀良青那个角度发出一丁点对华子建不利的消息,华子建就一定会把魏秘书勾结鲁老板假传圣旨的这些行为揭露出来,那么留给魏秘书的路恐怕就很难走了。
他就必须直接和华子建来对攻,但毫无疑问的,华子建不是他一个回合就能摁翻在地的人,但魏秘书自己呢?很可能只需要华子建的一个回合,他就要永远的离开这个权利场。
所以,魏秘书需要等待,就算有了对付华子建的合适的机会,他也需要先撇清自己,让华子建看不出自己动过手脚,对于这点,魏秘书是一点都不会糊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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