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咀嚼完顾庭轩独自出来见谭子琳、并且没跟她有哪怕一个字的交代这个消息,还没看清楚隐藏在这后面让人不忍直面的内涵,就望见——他走上前几步,把谭子琳抱在了怀里。
有如五雷轰顶,瞬间万念俱灰。
这一刻,她觉得心里被什么锋利的物件划出了一个破洞,嗖嗖的冷风没有任何遮挡,狠狠地往胸口里灌。
学了这么多年语文,她依然发现脑子里大片大片的空白,一句完整的话都蹦不出来。她大睁着眼,脸色一层层苍白下去,微风在此时都不再那么友好,吹得她一个激灵,这才发现后背竟已冷汗涔涔。她愤怒,她想大步走过去质问他,她想歇斯底里地呼喊,想把那两个沉浸在“温柔乡”里的背叛者砸醒,她想把这一场笑话一般的偶遇公之于众……可是,她害怕,她不敢。
她怕他对她这几个月的所有,都不过是对一个替代者的逢场作戏,怕他每天含着脉脉温情的眼光实则全然都是怜悯,怕他给她所有的“爱”都是在用于另一个人身上之前拿来演练的。她好害怕好害怕,他抱着她说的那些话,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她没有看到顾庭轩松开怀抱的动作,没有看到谭子琳和他依依不舍的告别,她的眼前一阵一阵发花,像是老旧坏掉的显像管电视机,屏幕黑白交错,乱得让人眩晕。她转身钻入与她格格不入的城市晚景,霓虹灯这么亮,她做不到把自己藏在黑暗里舔舐伤口。黄昏这么惨烈,她又做不到把所有的不适放在阳光下曝晒。
江舸活了十九年,从来没有进过酒吧。
选择今天“破戒”,或许能让这份痛,痛到彻底吧。
江舸在“靡色”里抱着酒杯一杯一杯的灌,根本没把自己的胃当胃。她面无表情地喝,不知道喝了多久,喝了多少。她从小就喜欢沾点酒,酒量被自己培养得还不错,过去的十九年里也曾贪杯多喝,可是从没有让自己醉过。她突然想醉一次,俗话说一醉解千愁,不知道醉了之后,能不能把那刺眼的一幕忘掉,忘得一点不剩。调酒师有点看不下去,这么个年轻俊俏的小姑娘在这作践自己,胃是不想要了吗?他数次想开口说什么,可是又没有立场,只好默默地关注着她。
当悲伤已经在血脉里集聚了太久,当眼睑再也抵挡不住汹涌而出的泪意,下一个瞬间,江舸哭出声来。
我已将半生痴情尽数洒落,我曾盼着有你陪我行走天涯纵声欢笑,可到头来你怀里有了别的花朵,留我一个人萧索泣血悲歌。
眼泪一旦决堤而出,就有了飞泻之势,轻易无力止住。她颤抖着手拨出一个熟悉的号码,除了她,她不知道这个时候还该打给谁……
“邹放,救救我……”
邹放挂掉电话,拿着手机傻了好几秒,心脏砰砰砰的在胸腔里待不住……她认识江舸那么久,什么时候见过她像这样丧失理智?只有真的被伤得狠了,绝望才会彻底改变一个人啊!这样想着,她脸色铁青,“啪”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身边斜倚着身子看书的男人皱眉看向她:“你怎么了?”
邹放趴在桌子上一通乱翻,抓住钱包就往外跑,男人见状站起来一把拉住她:“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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