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没能谈成。我不是很清楚薛寒为什么不想签约,但是如果他们想要有更好的发展,这么单干下去肯定不行。他们要么说服薛寒点头签字,要么把他换了。那天我和Adam聊了很久,喝了不少酒,他说薛寒,说他很怕责任,很怕任何明确的关系。但是签约对他们来说需要承担什么责任呢?不红的责任?后来薛寒先抛弃了他们,我还松了一口气。那件事情在业内流传过一阵子,一个制作人认识了薛寒,想要包装他,本来这件事听过就算了,我以为肯定没戏,结果薛寒真的和那个制作人走了,单飞了,MONSTER就这么解散了。没多久,Adam过生日,在他们排练用的那间仓库开派对,还请我去了,那时候我妈过世了半年多了,我回来继承了店铺,熬汤,做米线,一天睡三个小时,累得够呛,已经一段时间没接触圈子里的人了,Adam打电话给我,我趁机给自己个借口放松一下。聚会上一个人和我说,我不太记得是谁了,可能是大华唱片的托尼吧,他说,你知道吗,老马得艾滋,死了。老马就是要包装薛寒的那个制作人。那天晚上,薛寒也在。第二天早上,他的尸体被Adam发现,死在厕所里,流了很多血。我还记得他穿的是白衬衣,牛仔裤,就肚子那里,一大片红色,红玫瑰那种颜色。你要听一听薛寒写的歌吗?”
“是的,艾滋,查出来一个月后就死了,并发症死的。他和薛寒没有签约,口头承诺吧可能是,公司不清楚,薛寒来了公司,我们建议他可以去做一下`体检,他好像回老家待了一阵子。”
“这是小薛,这是我,这是我爸爸,还有他爸爸和他妈妈,他小时候长得像女孩子,特别漂亮,到了十四岁一下窜得好高,样子也变了些,他们学校女生都知道他啊,二中的校草嘛,三天换一个女朋友,没少被女孩子的家长追到家里打。他十六苏的时候退学了,去外面了,他妈妈很早就走了,他爸离开得更早,初中的时候他家里就只有他一个人了,我们家备了份他的碗筷,我爸和我妈常喊他来家里吃饭。他每次来都会带些小玩意过来,花啊,可乐啊,美少女战士的贴纸啊,玻璃弹珠啊,我们家以前有只大黄猫,他特别喜欢,一来就抱着,有次黄猫发脾气,一爪子撩过去在他手背上抓了三道,他还笑笑地去逗猫,在那里喊:‘我又不是老鼠!你抓我干什么啊!’女朋友嘛……他,可能图新鲜吧……对她们都不是很认真,基本上我知道的,都是那些女孩子甩了他。可能觉得他太贪玩了吧。不浪漫?不体贴?他走了之后,我时不时会收到些明信片,没有落款也没有内容,就只有我们家的地址和邮戳,后来再没收到明信片,我还去邮局打听了,我以为是他们寄丢了,他每年起码寄四张明信片呢,我生日,我妈生日,我爸生日,还有春节的时候。他在我们家吃过好几顿年夜饭。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不在了……我不知道……我爸肺癌住院的时候还问我,小薛怎么今年没寄明信片过来啊?他在外面还好吧?我不知道……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他还好吗?也许……也许,很好吧……”
“和平公园的人工池塘边上有几张长凳,有一张在一棵很大的梧桐树下面,他坐在那里,对面正好有一个小丑在表演杂耍,他就笑,他没看到我们走过去,就对着小丑笑,我不知道郦亚和阿霆有没有注意到,但是他在掉眼泪,很奇怪的一个表情。现在我想起薛寒,第一反应就是这个场景。”
“我不讨厌他,我也不是不喜欢他,做朋友的话,我很愿意和他做朋友,他说话很有趣,喜欢开玩笑,嘻嘻哈哈,没什么烦恼的样子,很讲原则,最重要,他不会和你借钱,哈,而且我喜欢他写的歌,和郦亚啊大野啊,还有我,他写的和我们都不一样,很有趣的,看待事物的角度不同吧。相聚不会让他想到快乐啊团圆啊美满啊,他的第一反应是离别。动物世界里面不是经常演羚羊被狮子抓了吃了吗,一头饿了三天的狮子抓了只落单的羚羊,挺可怜的吧,喉咙被咬断,汩汩流血,他的第一反应是死得其所,那只狮子饿了三天了。有些时候他表现得比较暴力,谁不是呢?小时候害怕玩具被抢,要么哭要么抢回来。我觉得薛寒……他,很难讲,他是一个感情很充沛的人,他有很多,很多的爱,但是他从小到大,没有人教过他要如何正确地去爱。爱是讲方式的,你不能乱来,乱塞,乱给。”
“右边眼睛,现在看不太出来了,这个是假的,做的很真,五万块钱呢,小拇指是后来去机电厂弄没的,工伤,厂里赔了三万块,我也不做了,和我弟一起开了个棋牌室。我弟去找过薛寒,去寻仇,你知道薛寒那小子和他说什么吗?他说,你要我的眼睛,行吧,我赔给你。然后还要拿刀挖自己的眼睛下来,把我弟吓得够呛。”
“我后来还遇到过他一次的,就是他从岛上走了之后,那年我们岛上办海洋音乐节,第一届,我在老街遇到他了,我们家门前那条街,椰林老街。他和一个男的走在一起,就是那个Adam啊。他们来参加音乐节,我才知道他组了乐队。我想过他可能在外面打工,做什么,我想不出来,做歌手,当明星好像很适合他。不是说他有多好看,他,他应该是需要些关注。很多关注。粉丝会爱偶像吧,他会需要这些的……我们在街上走,有一条下坡的台阶,Adam先走到了下面,我和薛寒走得很慢。他说:‘我妈带我去找过我爸。’我知道那件事,他们没找到他爸,从外面回来没多久,他妈留下他,也走了。薛寒说:‘其实我在路上看到我爸了,在公车上,我爸在路上走,边上跟着个女人,他抱着个小孩儿。’他没有告诉他妈妈。薛寒问我:‘要不要来听我唱歌。’我说:‘你原来这么多才多艺,我还以为你只会偷女孩子内衣。’我们这条街上每家每户的内衣基本都被他偷过拿去夜市卖过。他还会去海边捡玻璃瓶卖钱,他妈妈没有给他寄过生活费,退学也是因为交不出学费。那次之后,我就再没见过他了……我在电视上看到Adam,还有乐队,主唱不是他,我以为……我以为他只是不唱歌了。”
“很多乐队都解散了,起码我在圣骑兵那时候认识的都散了,说句不好听的吧,死的死,散的散。我们乐队就死了两个,还有一个失踪,到现在都没找到人。这个护身符是我妈给我求的,我带上了就不敢拿下来了。人有时候还是得信一信的。”
“这件案子我们一开始就定性为仇杀,我们这一片区的谁不知道薛寒啊,唱歌的嘛,疯疯癫癫的,三天两头和人打架,都是为了些芝麻绿豆的小事,尸体送进来的时候,手腕上,脖子上都有伤,旧伤,因为他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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