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姐剪下他的工资条,指着其中一项说:“喏,换岗补贴。”
“换岗?”他拿起工资条,那些小如蚂蚁的数字令他顿觉踏实,但对这多出来的800块钱仍感疑惑,“我没换岗啊。”
跟钱过不去的年轻人也是少见,刘姐笑着摇头,隔着磨砂玻璃墙指了指前台,“曾惜孕假,你不是帮她守了大半个月前台吗?你之前的工资是根据杂工的工作量开的,前台事务不属于杂工工作范畴。你以前偶尔替代曾惜守一守算是帮个忙,现在她请了长假,你实际上已经接过前台的工作了,自然得适当增加薪水。”
何辛洋略感欣喜,又听刘姐说:“这个月没有做满,我给你算800,往后每月1200元。”
“这么多?”他脱口而出,说完又觉得十分滑稽,脸颊微红,只好低头道:“谢谢刘姐。”
“谢我干什么?”刘姐斜他一眼,笑道:“又不是我给你发工资。”
所以应该感谢慷慨的老板。
何辛洋从刘姐办公室出来,犹豫要不要去找程洲桓。既觉得理应道个谢,又认为因为这点“小事”跑去显得太过黏糊。
自打明白自己的心思后,他就格外小心起来,很多话都得斟酌再三,生怕被程哥看出自己的狼子野心。
放在以往,他早跑进程洲桓办公室,先道谢,再抽出100元,大方地表示“晚上这顿我请”,现在却思虑重重,给这原本光明正大的行为打上一个“别有用心”的标签。
对程哥,他是无时无刻不别有用心的。
他的座位在袁东旁边。说是座位,其实只是在袁东的办公桌旁支了一张小桌子,上面偶尔放着水杯和记事本,大部分面积被袁东的垃圾文件占据。他坐下来的时间很少,偶尔跑来歇个脚,余光也会往程洲桓办公室里瞟。
以前悄悄看程洲桓开会,着迷于程哥的认真与优雅,心里满是仰慕与憧憬,想成为那样的人,又觉得有些可望不可即。
如今再偷看程洲桓,仰慕的心情忽然变得不那么纯粹,就像清水里混入了一滴乌黑的墨,晕染出一朵暧昧的花,花最终化在水里,像被水吞没一般,可水亦被裹进了花的魂,再也无法回复本来的纯色。
那是一滴名为“爱慕”的墨,能让清水变浑,能让心胸变窄。
放在何辛洋身上,大抵就是尚未显山露水的占有欲与保护欲。
开始注意程哥生意上的客户与伙伴,开始观察程哥对哪位同事特别好,开始想要了解程哥的亲朋,开始在程哥每一次接电话时,竖起耳朵偷偷摸摸地听。
心里住了人,连学习也不免走神。同龄的男孩儿是在习题本下藏小黄书,背着父母老师战战兢兢地翻阅。他是做题时三心二意看程哥,既害怕被发现,又忐忑地想被察觉。
程哥和小黄书一样,时不时偷瞄一眼,算是暗戳戳地过过眼瘾。
何辛洋趴在前台的长桌上假寐,觉得将程哥比作小黄书有点过分。
这么一想,卷子也做不下去了。
程洲桓好整以暇地等何辛洋来汇报涨工资的事,可直到午休快结束,人家也没有出现——自从在前台有了专座,洋洋中午就不去他办公室做题了,卷子教辅在前台下方的长桌上一摆,可比他这堆着各类文件的办公桌宽敞不少。
他往杯子里倒了一袋速溶咖啡,以微服私访的架势往前台走去。
律所里一共有三台饮水机,他办公室里一台,会议室外一台,前台旁一台。平时各接各的客,互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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