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洲桓不再逗他,问:“你家在哪儿?”
“就在你家附近的工,工人村。”
工人村是个等待拆迁的老小区,被一栋栋高档住宅楼与写字楼包围起来,像一座小小的孤岛。
山城七八十年代有很多重工业工厂,厂房附近是成片的筒子楼,分给工人们住。后来工厂或外迁或倒闭,筒子楼却没来得及拆,设施极差,治安也不好,近几年在那些地方住的人越来越少,只剩下无人照看的老人,与实在拮据的外来打工者。
生活在这个城市的年轻人,但凡日子还过得去的,都不会委屈自己租那儿的破房。
程洲桓心口梗了一下。
何辛洋解释说:“我上个月刚搬过去,那儿离快递站点和派送的几个小区都近,拿货送货都方便。”
既然说到这儿了,程洲桓索性问道:“你做了两份工作吗?”
“嗯。”何辛洋抬起头,声音听着挺平静,“白天送快递,晚上去酒吧当服务员。”
“你很缺钱吗”这种问题无论如何是问不出口的,程洲桓只好道:“那……比较辛苦啊。”
哪知何辛洋突然笑了,语气轻松,“是啊,有点吃不消了,今天也是太困,脑子晕晕沉沉的,不然怎么会将酒洒在客人衣服上。”
程洲桓想起上次何辛洋差点将弄脏自己衣服的事,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不是什么不熟练,而是太累了。
何辛洋捂着嘴打了个哈欠,眼皮耷着,似乎很疲倦,却强打着精神。
程洲桓低声说:“如果太累的话,就辞掉一份工作吧。”
“那怎么行。”何辛洋侧过脸,眼睛睁得大大的,“我得尽快攒钱。”
就知道是这样的答案,程洲桓暗自叹息,又听何辛洋说:“这还是我头一次同时打两份工,可能是不习惯,做久了就好。”
“你以前也送快递吧?那时只打了一份工?”程洲桓问。
“对,也是送快递的。”何辛洋又打了个哈欠,用力捂着嘴,遮住自己不雅的模样,“以前是在商圈送快递,那儿和住宅区不同,收入高很多。现在换到住宅区来,工资就少了,正愁的时候看到酒吧招人,幸好。”
不用再问,程洲桓都知道何辛洋是怎么丢掉收入高的那份工作。
回家的路上两人又聊了不少,何辛洋虽然疲惫不堪,但一直很有礼貌,问什么说什么,只是后来声音越来越小。程洲桓偏头看了看,才注意到他斜斜地靠在椅背上,眼皮正在打架。
程洲桓于是不再说话,稳稳地驱车往家的方向开去。
他终于知道何辛洋为什么这么累了。
小家伙今年18岁,出生在山城辖内的偏远小县城,父亲两年前去世,母亲跟别的男人跑了,什么也没有给他留下,老家的房屋抵了父亲治病的债,他退学后一直在小县城打工,今年年初才揣着赚来的钱来到主城,想自力更生攒够未来念大学的学费。
程洲桓完全没有想到,何辛洋不分日夜地工作,竟然是为了念大学。
车行至工人小区,程洲桓本想叫醒何辛洋,见他睡得沉沉的,又忍不下心。静静地观察了一会儿,看到他胸口缓缓地起伏,似乎睡得十分安稳。
何辛洋五官长得很好,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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