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迟猛地转头,保姆站在他身后的阴影里,垂着眼:“先生,行李已经放回你的房间了。教授说他今天晚上不回来吃饭,我想问问您什么时候开饭?”
喻江今天不回来?林雪迟皱了皱眉:“他说了什么时候回来吗?”
保姆摇头:“没有,教授只说让您先休息。”
林雪迟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他舒了一口气:“我随便吃点就好。你不用做了,回去吧。”
保姆不再打扰,安静离开。
林雪迟抹了把脸,他累得没有胃口吃东西,勉强洗了个澡沾枕就睡。
这个晚上他睡得很不好,他梦到了林雪眉。
她躺在干净的床上,浑身赤裸,疮痍遍布。黑色的扭曲的疤痕爬满她溃烂腐败的身体,那些伤口大部分已经结痂了,像攀附在发霉墙壁上的菌类,一摸就会掉似的。林雪迟走过去抚摸她,她的小腿肌肉耷拉,膝盖上的皮肤皱得像发泡的腐皮,呈现出被硫磺漂染后失质的淡黄色。他看到她小腹微微隆起,乳房像牛的乳房似的,那么大,发黑低垂,乳头溃烂僵硬。
林雪迟想亲吻她的额头,为她盖上床单,这时候她突然扭过头来,她的瞳孔已经完全扩散,倒映出他仓皇的脸。林雪迟急速地呼吸,他本能往前摸,想要盖住她的眼睛。
但手碰到她的那一刻,满手的血,她的脑袋瞬间被血液包裹腐蚀,快速地低陷下去。他只触摸到一块软绵的肉体,他吓得把手往回缩,手里沉甸甸的,那是一盘爬满褶皱的大脑!
堆积的沟体如肥硕的吸血虫蠕动着,错综复杂的静脉血管紧紧盘扎在上面,它还活着,还有生命力,充满了热度,淌着甜腻而新鲜的脑浆和血液,流满了林雪迟的手。
那种热腾腾的香气,仿佛他抓着的不是脑子,而是刚出炉的法式甜点。
他吓得大叫,从梦里跌回来。
满头是汗,连背上也全都是湿的。寒意如跗骨之蛆爬满骨髓。
外头仍是沉甸甸的黑夜,他打了个冷战,用被子把自己包裹起来下床走到窗户边。
秋风从窗柩的缝隙渗入,发出喑哑的嘶嘶声。他朝着玻璃上哈了一口气,抹掉白雾。街边晚灯光晕昏昧,高大的乔木拢成的小道陷在模糊不清的黑暗里,月亮还有半边在天上,甚至可以看到它表面凹凸不平的灰色阴翳,像显微镜下随时会扩散的病变细胞。
林雪迟捂着嘴巴慢慢蹲下来,止不住干呕,他的胃疼得抽搐,但里面什么都没有。
“你又不吃东西了,雪迟。”有人发出极轻的一声叹息。
林雪迟惊得站起来,酸麻的腿一软他只来得及扶一把墙壁。一只手拉住了他,林雪迟下意识地甩开,恐惧地发现人就站在自己身前。
喻江的脸在月光下露出来,他似乎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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