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诸杂事,烧个热水倒个夜香应个门守个夜之类。自然,有人闯进宅子,他便出手了。
然而这熊一样的壮汉见有人喝问,立刻朗声急道:“深夜打扰,多有得罪,只是人命关天,还请王先生施以援手!”
他一嗓子,把所有人都惊起来了,各个房间都亮了灯。
四三闻言,打量壮汉几眼,收鞭,收势,抬腿,走人。
——径直走到王谢房前,轻轻弹了弹窗棂。
既然是急病,王谢忙嘱咐燕华先睡,自己匆匆出屋,邀对方到书房——现下书房几乎就是药房了。
二人甫一碰面,王谢便一愣,这不是司马弓司马捕头么?虽说今夜穿的是便装,但那块头实在惹眼,想认不出都难。只是如今的司马捕头已然没有初见时那般警醒挑剔,满头大汗,发髻散乱,满面憔悴,眼圈都是红的。
他将怀里人小心放在书房矮榻之上,轻轻揭开薄被,露出一张年轻女子的脸,真真面若金纸气若游丝。司马弓犹豫一下,将被子完全掀开,血腥味儿更浓了。女子上身仅着亵衣,下面是条米色布裙,裙上大片血迹,亘在腰腿之间,几缕鲜红甚至蜿蜒到足踝。
林虎峰不是大夫,见榻上是个年轻女人,又只穿着亵衣,立刻很是自觉的出屋了,女子的身体他一个大男人可不合适看。
医者父母心,裴回,连同大小蔡大夫都相继赶来,晓得王谢在屋内,便齐齐在门口住了脚步,一是不打扰同行,二是不知屋内病人情况不好随意进入。
王谢净过双手,探脉,皱眉,捏女子下颌令其张口,见舌苔白滑,舌头泛着乌青,目光便掠过忐忑的司马捕头:“我要查体,冒犯这位姑娘了。”说完,伸手将女子布裙解下,只见两腿之间月信帕子已然被鲜血浸得过分饱满,下身狼藉一片。
王谢不嫌腌臜,先取了月信巾子查看,上面果然有凝结血块,他又轻轻碰触女子腹部,再扣了扣,昏迷着的人无意间呻吟几声,一旁的司马弓双拳紧握,手背升起几条青筋,沉默不安。他初见王谢时,根本想不到对方曾经技惊四座,但如今春城之内,属王谢名声最是响亮,又有过将濒死之人救活的神技,说不得他得押一次宝,因为榻上的人,很可能经不起再去下一家医馆的颠簸了。
“容翔,取壶温水,再烧些滚水端来,顺带炙些枣子。”王谢一旦给人医治入了境,说话就不客套了,再瞅一眼紧盯着自己的司马弓,指指砚台:“墨。”
哪个平头百姓敢不加解释,强差司马捕头做事?若在往常,司马弓脾气早起来了,而当下看到王谢这般严肃认真的表情,还能不知道这是要开方子了么?司马弓二话不说挽袖子便去磨墨,刚往砚台里倒了水,拿起墨锭要研,王谢又开腔了:“碾碎。”
——碾碎?
司马弓不明所以,此时王谢已回身取过匣中金针,火上烤了烤,一边往阴交气海腹结冲门四穴插了几支,一边沉声道:“我说,碾碎。”
“好。”司马弓力气大,心里也急,二指使上了功夫,一下子墨锭便碎成几块,待王谢拉开几个药斗小抽屉,捡些当归黑姜之类药物回转来这几息功夫,他手下已经积了一小堆乌黑细末,眼巴巴望向对方。
被这么个身高体壮又威严又有压迫感的人盯着,凡人定是吃不消,王谢见得多了倒也无所谓,取过茶盏将大部分粉末倾入,取过屋角的小小药炉,点火,焙烤茶盏。
司马弓忍不住问:“这墨何用?王先生不写方子?”
王谢瞪他一眼:“妇人小产先止血再说。”
“墨能止血?”
王谢:“自然止血。”
“用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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