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镇定剂的缘故,小虎睡得很深,他在无意识里,将脑袋深深靠在方起州的胸膛,手牢牢抓着他的衣服。他常常都是开心的,或是笑的,此时的脸颊上,却像是被水泥工砌了一层均匀的水泥,布满了少见的哀伤。
方起州的手臂很稳,一动也不动,迈开步伐时也稳稳地毫无颠簸。他把小虎放在了床上,以防万一,从卫斯理那里拿了镇定剂,还找出了心理医生的电话。他害怕小虎醒来后还是那副模样,害怕他沉溺痛苦不能自拔,害怕他哭着说疼。
第51章
方起州一晚上没睡。
他熬得眼圈发乌,胡子拉碴,疲倦却强打精神。其实他根本不怕熬夜,以前也常常整夜整夜地失眠,却无法摧垮他,现在不一样的是,他揪心着小虎。
镇定剂在翌日清晨失效了,小虎一睁眼就看到倚靠在身旁的方叔叔,他发声,嗓子哑的,像个残破的风箱,“叔叔,我脑袋好疼……”
方起州凝视着他,把手伸进他的发丝里,无声地替他按摩着头皮。
小虎又眯起了眼,嗓子疼,眼睛也疼,转动起来和生涩的玻璃珠似得。
方起州替他揉了好一会儿,动作轻缓,低声问道:“现在呢,好些了吗?”
小虎眨了下眼,大概是点头的意思。然后说:“我做梦了。”
他应了一声。
“我梦见有人拿着刀,在割我的脑袋。”
方起州知道他的意思是“做手术”,但还是不免被他的描述吓到,心疼地亲吻他的头顶。
“很疼……特别疼,”小虎望着他,“我好希望自己死掉啊。”
方起州心又揪紧了,呵斥他:“不许说这种话!”
小虎摆了摆手:“我做梦的时候……就是疼得快死了,生不如死。”他抿了抿唇,诚恳道:“可是我一睁开眼,看见你还在的时候,就没有那样的感觉了。”
听他这么说,方起州不由自主,用手臂将他环得更紧了。但在小虎头一次这么会说话的时候,方起州却找不到话说了,他只有心疼,所以不住地抚摸他的头顶,嘴里只有一个贫瘠的词语:“乖。”
小虎安静地继续倾诉:“他们割了我的脑袋,又缝合了回去,我没有头发,很丑。每天要吃药,一大把,拳头那么大,分好几次吞。八点半吃一次,十二点一次,晚上八点再一次……一把药,给我一颗糖。”他忍不住闭了一下眼睛,好像喉咙里正堵着一大把药丸在。
方起州亲吻他的头顶:“你很勇敢。”
小虎摇头,觉得自己是懦弱的。他松开缠着方叔叔腰的手臂,“我想喝水。”
“我去给你倒。”
这天是除夕,方义博晚上一定要他回去吃年夜饭,说规矩不可废,说他不愿意就是不孝顺。方起州一点儿也不在意了,他淡淡地说自己不舒服,哪儿也不想去。
他特别疲倦,但是不肯睡觉,方起州觉得,他必须无时无刻地盯着小虎,免得他突然一下又难受起来,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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