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是要他向一名魔将赔罪。他第二次尝试自杀时,拼了命主动撞向该魔将的刀,自然是轻巧地被拦下了。
听凶荼话意,似乎是他帐下三位将军之一——
凶荼没有给他喘息的时间,一把撩开他脸上乱发,扼住他下颔迫他扭向众人:“怎么样?”
“……”
“啧,渊明这小子最看脸了,怎么舍得让他赔罪!”三将军之一的角弓长笑出声:“陛下是拿我们消遣,要赔罪,行啊!赐给臣下们调教调教,保证还您——”
他大咧咧地挠了挠头:“还您一具全尸!”
三将军只随军其二,其一已事先回返,驻守魔都。文华熙被抓在凶荼手里,不以为苦,趁此时机大口呼吸,对面的魔将们逐渐回过神来,投在他身上的眼神愈发淫秽。
角弓虽粗蛮,终究是将军的见识,座下应牛当即剑齿一刺,便戳穿了一个走神的百夫长。渊明只一径沉默不语,文华熙不敢抬头,看不清他的脸。
凶荼不以为意:“怕什么,回去剔仙骨不也是扒干净了给人看。他若再犯,本王直接丢到军营里,随便你们怎么弄他。”
角弓立刻嚷嚷:“君无戏言!”
“冒犯国之重臣,赏三十鞭罢。渊明,你来动手。”
不知以奇袭闻名的渊明将军是说话声音太低,抑或他的话语被风雪遮蔽,文华熙咬着牙,却久久没有等到应答。
角弓嗓门洪亮,凶荼离得近,故此能听清,一阵说笑人声乱哄哄,文华熙感到脊背上突如其来落下锋利的鞭锋,他赖以蔽体的衣物本就单薄,此刻更是片片碎裂,他惊惶地试图搂住自己赤裸的肩头,雪花纷纷落在他委地的长发上。
“渊明还是这个脾气,怜香惜玉。就听你的,这三鞭,算本王开恩。”
凶荼一掌击在他身后,又生生将他自昏迷的边缘拉了回来:“如此轻放,还不跪谢恩典?”
文华熙霎时睁开了眼睛,硬梆梆磕下头去,头顶点地,是最刁钻的磕法。磕在雪泥中都是清脆一声,雪水溅了满脸,他头上立时绽起一道血花。
凶荼凝眉,立时便要喝他,却是角弓连声啧啧:“陛下悠着点,可别一次玩死了!”
文华熙终于听到一个僵硬的声音:“……大皇子这礼郑重,本将领受。”
“滚吧,明天越关,把冰犀都牵出来。”
魔将们得令离去,文华熙闭上眼,弯起唇角,终于抑制不住地笑了。
他一笑,便震动额头血流涔涔,凶荼亲昵地以鞭梢挑起他的下颔:“笑什么?看到我让你看的了?”
顺着魔主用力的方向,文华熙痴痴地凝望着一小列囚车,囚车不过是简易拼凑而成,间隙里都满满结了冰块,他能看清拥挤的囚徒们不顾一切地取暖,抱着婴孩的母亲不惜将脊背紧贴在冰上,只为将怀抱中的骨肉拥得暖一点,更暖一点。
那母亲的肌肤冻裂了,粘黏在冰上,囚车颠簸,一动便撕下一块血淋淋皮肉来。她却仿佛懵然不觉,仍小心地不让铁铅似的手镣砸到孩子,轻声哄着哭泣至嘶哑的婴孩。
文华熙觉得自己从没有看得这样清楚过,夕族是神族名门显贵,几时受过这样苦楚?
他只有笑,笑得以手掩面,血汩汩地自他指缝间流淌下来。
只是无泪可流。
良久,文华熙恍惚地应了一声:“……够了。”
凶荼挑眉:“你今天愚蠢的献媚,也就只值得这一眼。”
文华熙十指死死攥住雪块:“我要他们活下去。”
凶荼像摆弄玩偶一样抱起他,替他拍净了满身的雪迹:“连尊严气节都没了,你还能拿什么和本王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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