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姐倒说下去:“哎,说起来——总是这样子,他的一些事,时常要经过他外公外婆才知道。”停了停,笑忽一声,“别以为我不问他,但每次问,他是不见得要讲。小时候还可以逼一逼,现在可不行,我了解他,他要不高兴的。”
我想了想,“妳当然是了解他。”犹豫一下,终究意有所指,可婉转:“不过,总要互相,妳似乎也不太和他讲事情。”
坦白说,他们母子之间,我不当多置喙,尤其讲这种的话。我心中忐忑,怕赵小姐要不高兴;年前她摔伤——姑且认定,因多嘴一句,是半天才哄好。不过,她应心知肚明,假如没有那次意外,她跟赵宽宜,关系大概要更好转一些。
赵小姐并不沉默,反而笑,款款地道:“要讲心里话,是看机会,还有环境,也不只是我配合——我是一定配合。”
我大可装作听不明白,敷衍两句,但太难做到。我讲:“妳可以拨电话给他。”
赵小姐笑道:“今天拨过了,是拨他手机号码,打三次,才接通一次,那时他说忙,简直说不到两句,至于回头打家里——”笑一笑,“现在不一定他接到了,很可能要你为难。”
现在才真的为难——我在心中叹。
可不禁有一件联想,那位何荣保要见赵宽宜,是三次才成功一次。同样标准,不同人,一个是母亲。不过我不以为不乐观,是还存有机会。我开口:“妳有道理,出来吃顿饭,碰一面是再好不过的。”
赵小姐笑了笑,彷佛感叹:“不怪我一向这么喜欢你。”
我苦笑,即正经讲:“我并不一定能说动他什么。”
赵小姐道:“总是开过口。”
到家中,我打开了客餐厅的灯。光线大亮,更彰显出一室的空荡。当不是什么东西都没有摆放,彷佛是一种气氛。
我脱下外衣,随意丢在客厅沙发上,向面前的墙望去。上面挂了画,是大幅的素描,不知道画哪里的海上景致,可应是在国外。
这是赵小姐画的,本来都不知道,也是一直不去注意。近一阵才发现,可很意外,因不是赵小姐一般有的风格。要那一贯样子的,赵宽宜大概都不会摆上来;他一向不挑选太鲜明色系的东西。
我感觉到一种为难。跟以前又两样。以前是担心赵宽宜要不高兴,现在是要违背了自己的心意;本来都不要管的。
我坐到沙发里,拿出烟抽。什么都不做,就安安静静抽着一阵子。再要打火点第二或第三根烟时,才注意到满室的烟气,我便去打开阳台的落地窗门,又干脆拿烟灰缸,站阳台上抽。
这一阵,可以感觉得到天气的变化,白天已经不很热了,一入夜,出门都要加一件稍厚的外衣。
我慢慢抽着烟,一手伏在墙台上,望底下风景。
不知过多久,听到了一声动静,是门开了又关。我转过身,见到赵宽宜。他进到客厅,亦向着这里看。
他走过来,一面问:“刚回来?”
我将手上的烟按熄,“不是,已经一阵子了。”又问:“对了,你吃过了吗?假如没有,一起吃?”
赵宽宜看了表,又去瞥墙台上的烟灰缸,要笑不笑地道:“已经七点多钟了,现在才想到吃饭,不是光抽烟就能饱?”
我微窘,一笑道:“别只讲我,你吃不吃?”
赵宽宜道:“那叫彭园送外卖?”
我当然随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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