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淡道:“是有一阵子。”
我怔了一下,又道:“没想到在这里看见你。”
赵宽宜不说话。
我停了一下,问:“你也准备回台湾吗?”
赵宽宜道:“我准备到上海。”
我慢慢点头,不说下去了。因突然不知道要怎么和他说话。感到有些使不上力,万般无奈,可是想说想问的分明有很多。因又想,说了能怎么样?跟他之间都已经是这样疏离的局面。
我喝一口酒。真是满腔苦涩,但依然不想就这么沉默下去,正要开口,突然看见面前的电视换了节目,是一段访谈。一位白人女性在侃侃地聊。在她的脸旁边挂了一行字,写着她的名字JulietteBinoche。女星笑谈她的成名作,之后接演哪些电影,尤其谈到新桥恋人。她更讲在巴黎的生活。那些地方,那些景物,我并非不熟悉。直到如今都是历历在目。那感情也是。
我不禁向赵宽宜望去。他也在看着节目。大概察觉我的注视,他看来。都不说话,可是不觉得这沉默太痛苦。突然心里又找回很亲近的感觉。
我问了他:“你向来都过得好不好?”
话出口,看赵宽宜脸色,我想他可能不理睬,不料听他说:“问这样子的话,好像我们几十年没见过似的。”
我一时欲言又止。跟他之间虽然并不真的久别重逢,但也是咫尺天涯。单独对着面,简直好像做梦。我感到心情很复杂。这两年间,有一段时期,想过很多要好好告诉他的话,终于现在可以尽情说了。可是时机总是好,又最坏。因为想到现实就是他要结婚了。
我只有一句:“听说你要结婚了。”
赵宽宜不答。他垂下眼,彷佛在那想些什么。他把手握在酒杯上,可是一直也没有端起来喝。我以为他这样是一种默认了。这一时,心头彷佛有张网在那紧紧地收束。径自先做的很多心理准备,现在一点用处都没有。
我言不由衷:“何小姐她看起来各方面条件都很好。她是很好的一个对象吧。”
赵宽宜抬眼,默默看来。
我亦朝他看,一时不能忍,冲口而出:“我真的想不到你要打算结婚。”
赵宽宜还望我。那眼底彷佛有情绪在流动。过了良久,他讲:“在这个年纪,假如没有什么苦衷,都是应该要结婚的。”
我怔怔不语。突然之间很想阻止他,要托出心里话。可是可恨的理智跳了出来。
当然知道,说出来要徒增他烦恼。或者困扰。我体会到这样的比分开那时候还痛苦的痛苦。是心乱如麻,好像天地都变色。表面上当然总是镇定的。至少不要那么狼狈。
我苦笑道:“你说得对,我,还实在要说一声恭喜。”
赵宽宜不发一言,彷佛不听见。他终于把那杯酒端起来喝,向我看,忽道:“你只有这些话能说了吗?”
我愣住,和他相看。可是他很快转开眼,也并不问了。他看起表。他的声音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差不多要到时间登机了。”
我是只看见他手腕上那支白金色的表。因怔住,没想到他还戴着那支表。也是因为一直不去特别注意。后来见面,总是非常疏远,又匆匆,根本不可能进一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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