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槽!不带偷袭的!”冉杰蹲下身捞起一团雪攒吧在一起,冲着跑远的王清伦直接砸了过去,正中后肩。
两个人你来我往,不多会儿,几个被误伤的小孩儿也加入了战局,一时广场变战场,炮弹横飞,流弹伤人。
“停停停……我认输……我认输……”冉杰笑得喘不过气来,跑得没有力气,被王清伦抓住,一团雪就要往衣领里塞,赶紧吓得投降。
王清伦把雪球扔了,搂过他的肩,脸冻得通红,鼻尖更甚,笑道:“不打了,走,堆雪人去。”
“行。”
两个人滚雪球,几个小孩被分配任务,找石块,掰两支枯树杈,还有的拎着个塑料袋盖在了雪人头上,美其名曰光头太冷,戴个帽子。
“你们放假了吧?”王清伦把插在雪球上的树杈调整好对称,侧过头看装眼睛的冉杰。
冉杰拍了拍手,把手套上的雪掸下去,往旁边的小亭子一指,“放了。去那儿坐会儿。”
雪人静静伫立在广场上,几个小孩拉着大人给他们合照,不远处的亭子里两个人坐在木凳上看着他们合力堆起的成果不时被蹭掉几块。
“你这次回家过年,再回来住哪儿?”那晚他虽然喝醉了,很多记忆碎成片段连不起来,但冉杰说得“分手”他记得十分深刻。
“我还没有提分手。”
“为什么?”
冉杰往后靠在柱子上,歪头看着亭外已经转小的雪,笑道:“因为舍不得啊。”
在去杭州之前,他起过很多次要和陶敬分手的念头,理由无非那些,可他只要一设想跟陶敬分手的场景,一想到他要离开陶敬,心就会揪痛得无以复加,那些念头也就被他埋葬心底,从未向陶敬提出过。
他舍不得。
舍不得五年来的点点滴滴,从相遇相知到相爱,从被发现的隐藏到毕业后的抗争,他们挺过了枪林弹雨,却没敌过逝水流年。
也不对,准确来说,只有他。陶敬一直都在,而他却走得越来越远,心里的空洞越来越大。
“我还记得我们刚被发现的时候,通话记录被查得底儿掉,甚至手机QQ上的聊天记录都被我爸打印出来,他拿着那沓纸走进我房里,气得发抖,最后却只说了句:你行,你真行。”冉杰笑了笑,“我当时吓傻了,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爸抬手就要拿那沓纸抽我,被我妈赶紧拦住,他又把我桌上的作业扔地上,跟我说从明天开始别上学了,好好反省。我妈在一边跟着我掉眼泪,只有我嫂子,抱着孩子劝我爸,让他别气坏了。又跟我说现在高三,学习为重,别搞对象,赶紧跟人家分手,别再把人家女生耽误了。”
王清伦扑哧笑出声,“女生?”
“我爸说,什么女生,男的。”冉杰自己想起往事也不由得勾着嘴角,“家里炸了锅,我拿着手机,被迫跟陶敬说了分手。”
“然后呢?”
“陶敬自然是问我怎么了,我说我爸不同意,他立刻打车到我家楼下,还一直给我发消息说什么,是他不好,叔叔别打冉杰之类的。我说让他回去,他还死拧说不行,担心我。我只好给他打电话,当着我爸的面哭着说我们分手了,你别死缠着我不放,我还想高考。”
“他就信了?”
亭子下是个石基台,冉杰坐得高看得远,广场中心花园里,人工草坪上整齐地种植着几排松柏,披上了雪衣,依然苍翠。刚才还在玩雪的几个小孩玩起了捉迷藏,被蒙上眼睛的小男孩试探着往前走去,而树后的小女孩正探出小脑袋观察敌情。
“他怎么可能信,大冬天的在我家楼下徘徊了一晚上,想听点动静,就怕我被打,直到第二天早上偷偷看到我完好无损的去上学才放心回学校。不过幸好我爸信了,以为陶敬被我劝回去了,其实我也怕我爸会打他。后来我爸跟我说以后都不许再见他,中午晚上回家吃饭,晚自习也不许再去。”
“你俩这就分手了?”
冉杰翻了个白眼,“你有没有听说过,阻力越大爱越深?当时是高三的最后一个学期,陶敬买了两个新号,借我同桌和他哥的手偷偷给我送来一个计算器外形的纸片机,掌心大小,放笔袋里都绰绰有余,最后那几个月全靠纸片机发短信我俩才熬过来。五一假期后,陶敬发短信跟我说,他出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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