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再没有“内奸”跟他汇报家里的境况,他就老惦记,惦记得狠了,夜里就失眠,乱七八糟地瞎想,自己吓自己,愣是给自己吓出一身冷汗。
尤其是知道刘季文那一家的飞来横祸之后,更担心自己以前干的畜生事连累到一家人。
报应这玩意儿,向来野蛮。
中秋节的下午,一脸“生人勿近”的少年老板正抓着一把蒲扇在帐篷下守摊,天上忽地一声闷雷,邵一乾登时一拍脑门,扔了扇子就跳进了帐篷下存放纸箱子的地方。
他昨天晚上听刘季文说今天有雷阵雨,当时只觉得有个念头在脑子里一闪而过,就没当回事,现在看来,昨天晚上自己简直是脑子被狗啃了——
帐篷下那一叠没来得及中转的废旧纸箱还没包油布!
纸箱堆就紧贴着地皮,被他捆绑放在帐篷下最外一圈,占地面积颇大,雨丝漂进来决计逃不过被透湿的下场。
又一声闷雷滚滚而下,一场大雨混杂着细小的冰雹从天而降,势不可挡,劈在帐篷上都一阵玉碎帛裂的声响。
邵一乾撸一把湿透的头发,把自己一直没空修理的刘海全薅上去,抓起油布三两下爬上了纸箱堆。
雨势很猛,但幸然无风,横飞的雨点只打湿了最外围的箱子。他铺好油布,撑着一旁的架子跳了下来,落地点没选好,脚下一滑,结结实实地坐进了泥地里。
泥地?帐篷下怎么会有泥地?
他转头一看,不看不打紧,这一看登时看得眉毛直跳,他脚下居然踩着一个下水道的窨井盖!
出于地势问题,周围的水流全都百川汇海似的涌过来,在地上形成一条条深浅不一的小水沟,一齐挤到帐篷下,在最低凹处形成大小不一的浅水滩,把贴近地皮放的一干东西都泡得面目全非。
邵一乾吸了吸鼻子,弯下腰卷起自己裤腿跪在地上,拉着油布的一个边角,尽最大可能把油布塞进最底层,好把东西和地皮隔离开来。
这时,他耳边忽然响起一阵十分尖锐的木棍折断的声音,紧接着,头顶的帐篷晃悠了两下,排山倒海似的砸了下来,一瞬间就把他压了进去。
原来是顶棚蓄积太多雨水而下陷,四角的支柱支撑不住那么大的坠力,最里侧的木棍折断了一根,导致整个大帐篷塌掉了。
言炎撑着把伞跑下来,只来得及看见一地狼藉,帐篷的中心凹下去,中间蓄了一抔水,登时人都傻了。他把伞一扔,围着帐篷喊了一圈,越喊越心惊。
没一会儿,帐篷最高处外的缝隙里爬出来一个泥猴,该泥猴浑身湿透,浑身狼狈不堪,一条腿的裤脚高高挽至膝盖以上,一条腿的裤脚散落下来披在脚背上,脚上的拖鞋只剩下一只。
只眨眼的功夫,他就被漫天的大雨冲涮地干干净净,向来含着几份不耐烦的脸上此时面无表情,湿透的眉眼里冷冷清清,背靠着自己那堪称“事业”的基地,一动不动地站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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