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喂蛊,但我万万没有想到,蛊王立威还不到半载,就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甚至连族内的神器都下落不明。
但即使这样,接下来的十几年里,就算刚刚继任的蛊王依旧行踪未明,那些遍布在天涯海角会施蛊的黑苗民也妄不敢造次。只是,国外的日子并没有想象中的好混,那些慢慢从苗家深山里走出来的黑苗民们,即使没有见过什么世面,没有任何谋生的本领,也多少还是会一些施虫布术的手段。
于是,慢慢地,悄悄地,他们开始靠替人咒人杀人害人,干了许多个见不得光的勾当后,也多少置了些家业。
他们以为蛊王不会察觉他们做了什么,其实,蛊王什么都知道,天底下还有比蛊王更大的王吗?我不知道,但是,那些同我有着联系的会施蛊术的族人们,全都消失了,一个不留。就连我们这些消失了半个世纪的也被蛊王翻了出来,我不知道,还有什么是蛊王做不到的……”
听着江爷爷的话,我在想,要不要告诉他,十三年前黑苗族锁群而居的山岭,已经被人为的大水给冲散了!
晚上,朱坦然没回来,没有悬念,肯定是去网吧包夜。江红鲤的爷爷在我礼貌性的挽留下,竟然就在我屋住了下来,还和我睡一张。晚上,江爷爷和我聊起了家常,打听起了我的祖宗八代。不等他试探,在我明确他老人家的意图后,自己就老实交代了。
“我出生在一个传统的知识分子的家庭。一个畸形的家庭,一切由一个男人说了算——那个人便是我的父亲。他在下放农村时施恩般娶了那个在他最困难时每天给他送饭送菜,然后蹲在门口看着他狼吞虎咽吃完扔碗就走的苗家女。并且在回城后,依然很有‘良心’的把大着肚子的她接进了城。
我的父亲是固执偏激的人。冷血这个词语已足以描述他的一生。他拥有高学历,高收入,高地位,也拥有一个对他绝对死心塌地的女人。
我的母亲,那个可怜的女人,整天卑躬屈膝附和着她那不可一世的丈夫。那种每天揣摩着别人心意的生活,让我发誓我永远都不要重复我母亲的路。
我的父亲对我而言,只是学费缴纳单上的一个名词。他在尽着我母亲临死前对他无力的诅咒。当他很忙的时候,会不归家;不忙的时候,会回来对我和母亲冷嘲热讽一番后,再把最近所有的不如意全归功到我和我母亲的头上,但值得庆幸的是,他很少有不忙的时候。
我上头还有一个姐姐,很漂亮,很温润,说话细声细气,在我的记忆里,她从未对父亲的话产生过怀疑,直到她遵从父命飘到了海的那一边也依然如此。姐姐的存在,也正是我显得多余的原因,因为对于父亲来说,我就是他的耻辱,一个计划生育之外的意外,阻碍了他的前途,阻碍了他年底的先进评比,我老是想,他当年怎么不把我射墙上?!
我恨我的父亲,可直到母亲临死时我才让他知道,我有多么的恨他。
那天,母亲刚做完早饭,便叫胸口痛,直到我中午放学回来看到她倒在厨房里才意识到这绝不再是她哄骗父亲回家看她一眼的借口。
等我把她送到医院时,母亲的神智已经开始不清醒了,但流感季节的医院总是很忙,根本找不出空床位,好容易等到了一个,却被匆匆赶来的父亲发扬风格,硬是让给了别人。当天晚上母亲就过世了,她拉着那个我叫他父亲的男人的手,咬牙切齿的说:“我的儿子我自己疼,但是他好歹也是你造的孽,现在看来我是疼不了他了,你个没良心的要是不将他供养到能自力更生,我做鬼都要刨你家祖坟!”
就在那一天,我听到母亲一辈子唯一一次用这么大的声音跟父亲说话。而这个无神论的知识分子竟然破天荒的,没有在固执的推翻我母亲的一切言论都是大错误的定言,只是默默地推了下眼镜,点了点头,算是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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