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扯了扯领带,酒气熏染了全身,西装革履也掩饰不了眉宇间的阴郁,回想着之前发生的事情。
那时萧维信走后,原本让他先回去的钟宇忽然又改了主意,兴致颇高地拉着他两人喝了一下午的酒。
杯来盏往间钟宇一直有意无意地提些旧事,大意无非是兄弟们的深情厚谊,并一再表示他绝对没有任何猜忌钟离的心思。
真是好温情,温情得钟离转身就忍不住要笑出声来。
他的这位大哥,钟氏如今的掌权人,大体上也算得上出色,只一点不好,耳根子软、容易轻信又容易轻疑,常常按捺不住心思,行事过于躁进。
于一个上位者来说,若是权倾一方眼前无半点障碍的时候,这点小毛病倒也无伤大雅。
可明显,钟氏还未成为钟宇的一言堂,要说地位稳固,大概还远远称不上。
在这方面钟离与钟宇完全不一样,钟宇易轻信轻疑,他钟离却从来只疑不信,这世上一切人事在他眼里,都不过是形形色色的假面罢了。
开了门,屋子里一片昏暗。
原本夏日这个点光线还很足,这会儿因着山雨欲来的缘故,倒黑得浑似夜半,伸手不见五指。
钟宇也不开灯,静静地一楼大厅的沙发上坐了一会儿。
别墅很大,却安静得很,一眼望去空荡荡的,装修极简,不见一丝色彩,除了必要的家具,一点多余的东西都没有。
让人怀疑住在这么没有人味的地方,是不是自言自语都只有自己的回声。
钟离就这么默然坐了半晌,像是在想什么,又像什么都没有考虑,然后才起身走上二楼,原本笔直走向主卧的脚步,忽然在客房门前停了脚步。
客房里有人。
从门的缝隙中透出一线微光,呈现温暖的橘黄色,就好像行走在无底深渊中时,忽然划亮了一根火柴。
光线微弱却依然让人忍不住向往。
但钟离并不会为这些感概,他只是看见这光线的时候忽然想起,原来他的家里多了一个人。
那个他心血来潮带回来的被萧维信拿来当借口的小情儿,当时随手往那一扔,不知道医生后来来了没有。
他可不希望现在他客房的床上躺着一具尸体。
走他们这条道的,当然不怕死人,可任谁也不希望自己家里躺死人,毕竟换床单什么的很麻烦。
他想了想,还是轻轻打开门,走了进去。
一室光芒顿时流泻出来,在门前投下一个深色的人形阴影。刚在黑暗里坐了太久,一时不适应光线的钟离眯了眯眼睛。
然后看到静静躺在床上的男人。
柔软的薄被齐胸盖着,半露的肩膀上打着绷带,因为手术的关系衣服已经被完全除去,大概因为身份尴尬也没人给他换上条睡衣,橘黄色灯光下未被遮掩的那一片肤色显得细腻而柔和。
脑袋陷在枕头里,露出大半张弧度柔和的脸,可能因为输过了血的关系,原本苍白的脸色竟略显红润,双眼裹着纱布,入眠时的五官舒展开来,显得愈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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