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是怎么了?
该联系的人不来电,要结婚的老同学却在莫名其妙抖骚发瘟。钟轶又爬起来看了看自己的手机,通话记录里凌煊的号码没有存,仍是一串陌生的数字。
钟轶的手指顿了顿,翻开电话簿,把凌煊大学时代的号码找出来。这个号码曾经存的是凌煊的名字,又被凌煊本人背着钟轶改成了老公,冷战时自己改过王八蛋,现在姓名一栏是一个句号,静静躺在通讯录的最下面。
这个人的号码,他曾经烂熟于心,在异国特别难熬的时候,钟轶也给这个号码发过短信,没有回应,再拨过去,只有冷冷的女声提示“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再熟悉不过的人,在漫长的分别后,也会变得生疏,更别说一串没有意义的数字了。他曾经很努力很努力想记住的那些瞬息,也如同这串号码一样,某天再回想,早已记不起来了。
联系人姓名:一个句号。他们之间的故事亦早已是一个句号了。
漫长的沉默和思维滞固后,他的手指在早已黯淡的手机屏幕的删除键上,点了确认。
15/
在人生漫漫的旅途中,人们总避免不了不断跟很多人和事说过再见,譬如儿时的伙伴,因为搬家分别,我们对他们说着:“下次再过来玩”,却渐渐忘了他们的模样。譬如高中毕业时的同学,典礼上握住彼此的手说:“常联系,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却总不免了顺应变化,把彼此变成朋友圈的点赞之交。譬如深爱彼此的恋人,他们情真意切的接吻、拥抱、做爱,说着一生一世只爱你一个,最后大都连名字都不愿再提起。
那些说着一定一定要再见的人,其实他们心里都清清楚楚,在这个时刻,他们已经和生命中过客彻底告别,此生恐怕是再也不见了。
变老也好,成熟也罢,口口声声说着不愿长大的人们,最终都在名为世界和生活的大缸里。泡成了成熟世故的大人,他们都心知肚明,没有谁离开谁是活不了的,心碎过一宿,第二天地球依旧会转,还是要把那些碎片拼凑起来揣回胸膛,装作若无其事打卡上班。
凌煊把望远镜扔进了垃圾桶,和过去许多次一样,过了不到半小时,又被他从垃圾桶里捡出来,塞进了储藏柜最深处——那里面已经有很多他舍不得丢下的,和钟轶有关的信物了,再多一件也不算拥挤。
钟轶的工作渐渐迈入正规,去传媒公司交接的任务大都给了龙嘉褀,他也顺理成章避免了和前男友的再遇。表妹工作的出版社也在这附近,偶尔做了饭会多带一份给他。钟轶按时出勤、规律吃饭、在十二点以前睡觉,他那多灾多难的胃竟然再也没有疼过。
就如同他们之间短暂潦草的重逢,以及两颗心相逢一瞬剧烈的震颤,都像从未存在过一般。
一颗糖含在口中,可以让舌尖明显感到甜蜜多少秒?将方糖投入热水中,需要很明显的去品尝,才能品出一点点稀薄的甜。一份思念可以持续浓烈多少天?被放入一千多天的时间拉锯开来,还剩多少?
什么都不剩了吧。
忙碌间隙,钟轶回想在咖啡馆门口的那一幕,不由对比他们分手前的最后一次争吵。
他对凌煊说:“我们之间没什么可吵的,我不想跟你吵,我在学校也待不了多久了。”
凌煊正握着一个玻璃杯喝水,“哐”的一声将水杯用力放回流理台,道:“随便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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