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何家天只觉得脚下的路开始变得虚无起来,他心里一惊,抬头发现所有人都不见了,四周一片死寂,听不到一丝声音,头上传来冰凉的压迫感,何家天感到有点害怕,他侧头看了眼背上的稻草人,这么一看,他吓了一跳,手差点就松了,不过薄绎的话时刻回响在耳边,他还是绷住了。
背上哪里还是稻草人,活脱脱就是老太太本人,老太太一只干枯如树枝的手正搭在何家天的头上,面色无比惨白,看起来很阴森,浑浊的双眼正直勾勾地盯着他,这么一转头,正好四目相对上了。
何家天赶紧移开眼,一边走,一边嗑磕巴巴地说道,“娘啊,都是我的错,在您生前没有好好照顾你,死后还让您受苦,是我不对我知道错了,感谢您没有伤害小幺儿,如今尘归尘,土归土,您就安心去吧,每到逢年过节,我会带全家去看您的,您在下面的住处,我也会给您好好修缮,您老有什么要求,尽管托梦给儿子。”
何家天说得真真切切,两行清泪就这么顺着脸颊滑下来,半晌,耳边传来一阵幽幽的叹息,何家天只感觉耳边一冷,脚下的路顿时明朗了。
消失的人慢慢地浮现在前面,何家天不知何时远远地落在了队伍的最后面,大家也没发觉他不见了,何家天迈着沉重的步伐费力的追上他们,耳边轻不可闻的苍老的声音稍纵即逝,“我只是想在投胎前,与我的儿子多待会罢了。”
过了许久,何家的祖坟到了,前面的队伍停了下来,薄绎俯身轻轻将香炉放在墓碑前,然后站起身等着何家天,别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却是一清二楚。
何家天刚气喘吁吁的在祖坟前站住了脚,三根香就蓦地燃烧起来,何家天的背上蓦地一轻,他心里清楚老太太到底有多疼爱自己。
何家天将稻草人烧掉之后,诚心诚意的烧了三柱香,跪在坟前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娘,儿子明天就带您的宝贝孙子来看您。”
他媳妇和老板娘也都跪下,分别举着三根香拜了三下。
薄绎对后面的一群人说道,“走吧,可以先回去了。”
……
隔天,何家天果然带着小幺儿去祭拜他奶奶,小幺儿不再哭闹,他把失而复得的陀螺埋在周围的地下,代替自己陪伴奶奶。
在墓碑前,他们仿佛看到一个陀螺在欢快地旋转,永不停歇。
☆、堂兄薄旌
俩人等了五天,终于等到了薄绎联系的人。
这天,村里驶进一辆军绿色的轻型越野车,停在民宿的门口,车门打开,从车上下来两个人,一男一女。
刚下车,牧小沐就迫不及待往里走,薄旌慢吞吞地跟在后面。
“你看我穿这样去见薄绎,好看吗?”薄旌双手拉了拉衣服的下摆,满怀期待地问道。
牧小沐头也不回,不厌其烦地开口敷衍道,“好看好看。”
“骗人,你都没回头看。”薄旌瘪着嘴,语气有些委屈。
听到这句话的牧小沐收回刚要踏进门槛的右脚,她转身,认真的目光在薄旌的身上巡视了几个来回,梳的一丝不苟的头发,一身剪裁得当,笔挺有致的黑色西装,一双光滑油亮的黑色皮鞋,只不过成熟的装扮却配了张稚气未脱的娃娃脸。
牧小沐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来,“这个问题你在来的路上问了我几次了?你这身完美的装扮我都欣赏过几次了?我跟你待在一起这三天,你每隔五到十分钟就问我一次,我晚上好不容易能睡会儿,你非要把我叫醒,你说我哪次是说不好看的?”
“我只是有点紧张。”薄旌有些心虚地逃避着她的目光。
牧小沐没好气地说,“拜托,你这可不是单纯的有点紧张,而是过度焦虑,你说见个薄绎,至于吗?”
薄旌眯起眼睛看她,“你以前去见薄绎之前,不也是盛装打扮?”
牧小沐理直气壮,“不一样,我是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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