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班主任叫住自己,芮忱以最快地速度离开了办公室。终于走出来时,他松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好在老师没有追上来,他心悬在那儿,不禁有些担心她盛怒之下往自己家里拨个电话,到时候就又得头疼。
芮忱没有回教室,担心自己到时候没控制住情绪,立即被齐骧发现。不说齐骧,就算被其他同学发现也不好。只要看到成绩单的人,都知道芮忱这次联考考砸了,偏偏他又被老师训话,到时候肯定出于关心说几句安慰的话。
他不知道周遭的人有没有发现,自己是非常讨厌被安慰的。芮忱宁可被教训,也不乐意被安慰——安慰意味着同情和怜悯,进而说明自己是弱者。
来到学生社团活动室,芮忱从自己的柜子里拿出一只装满了细沙纸杯,又把从家里拿来的医用手套戴上,坐到了桌子前。
他摸摸有些发凉的鼻尖,小心翼翼地把沙子倒出了一半。先前存放在里头干燥的樱花露了出来,芮忱用镊子钳住花柄取出来轻轻抖了抖,鼻息很轻,凑得再近也看不见花蕊的颤动。这朵花带回来的时候很小心,现在看起来也完好,他仔仔细细用毛刷清理了一番上面沾着的沙子。
固定好花朵,芮忱开始预热环氧树脂。
齐骧给自己发了微信,问他人在哪里,班主任去教室讲习题了。芮忱愣了,手指在屏幕上犹豫片刻,回复问老师问起他没有。
但这条回复没有得到回应,他吹开了额发,等树脂温度降下来以后,开始和交联剂混合。
芮忱第一次做这个,生怕不成功,一门心思都在专注于浇注的过程。他专注的时候是想不起其他事情的,满心满眼都是眼前的事。春天空气里的水分子多了些,他一手拿着装了树脂的杯子浇注,一手则用滴管在暂停的时间里往里头加乙醇,溶解树脂表面凝结起来的薄膜。
好不容易全部浇注成功,芮忱依旧不敢懈怠,用塑料纸封口以后,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他捶捶发酸的肩膀,听到身后有开门声,回头见到齐骧推门进来。
“你还真在这里。”齐骧无奈地看着他,却不料芮忱竟然朝自己笑。他心上一堵,走进来没说别的,捧着他的脸,弯下腰吻了下去。
突如其来,芮忱眨了眨眼睛,在看清齐骧以后,再次笑弯了眼睛。
齐骧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坐下来道,“孙老师一整节课都没有好脸色。”
提到班主任芮忱心里就不高兴,他往门外悄悄瞄了一眼,古怪道,“她没跟着你过来吧?”
“什么东西?”齐骧皱眉。
芮忱撇撇嘴,满不在乎道,“没什么。”
齐骧却不相信,“她不是把你叫过去了吗?说什么了?”
“还能说什么,问我为什么考砸了呗。我说我那两天发烧,烧坏脑子了。”芮忱随口说着,“让我注意锻炼身体,别到高考的时候又病倒了。好啰嗦。”
他轻微一叹,“她说的没有错,也是关心你。你是她的得意门生嘛,等着你考个状元给她涨名声呢。”
芮忱还是回答得吊儿郎当,“做人呢,不能太贪心的。她原先就有黄重阳、庄亚宁,后来叶骞又转学过来了,不如就放过我好啦!”
齐骧说得一本正经,芮忱却这个模样。他听罢噗嗤笑了,伸手往芮忱脑门上推。他倒好,真就这么往后倒,惊得齐骧又急忙伸手拉住他。
“她就是信不过我,所以才会那么紧张。”芮忱说正经的,“像是我家人,就从来不会问的。一点风吹草动就紧张兮兮,真是没有大将之风。”
正经话就是说不过两句,齐骧斜睨着他,不说话。
芮忱把手机拿过来玩,忽然想起来,问,“你手机呢?”
“孙老师没收了,让我下课去办公室拿。我想着来找你,就还没去。”齐骧把注意力转移到满桌的工具还有芮忱的手套上,问,“你玩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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