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景春笑得愈发开心,全然不顾沈英现下心底的难堪与怒气。沈英看看她那张脸,因方才笑得太开心有些微红,又因被他压在身下而有些气喘,顿时气消了些,再次低头亲了上去。
孟景春被堵了嘴,想笑也笑不出声。沈英亲了一阵,她倒变得安分了。唇离了她,两个人互相看看竟沉默了一阵,孟景春稍稍别过了脸,轻咳一声:“相爷好重。”沈英不理她,左手轻握她下巴,唇移上去亲她鼻尖,又渐渐下移,吻到她脖颈。孟景春觉得痒痒的,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沈英本握着她下巴的手便抬上去挡她的眼睛:“又笑!”
话这般说着,唇便又移下去,忽轻忽重地吮着。孟景春有些难受地哼了一声,抬手就抓住他手腕:“疼的啊。”
她费力移开沈英覆在她眼上的掌,略有些气鼓鼓地看着他。
沈英很是狐疑地看她一眼:“当真疼?”
“当然……”孟景春这样说着,脸却有些微红,她连忙吸口气道,“我要走了,相爷早些歇着。”
沈英却翻身躺至外侧,什么也没说,也不让她走。
气氛陡然间有些沉闷。孟景春想了想,问道:“今日来的这一位,当真是相爷的长姐?”脾性看起来却差了许多的样子。
沈英蹙眉:“是妹妹。”
“啊?”
沈英道:“莫听她胡说,那日明明是我先出生的。”
孟景春反应了一刻:“难不成是……龙凤胎?”又接着道:“谁先谁后,产婆不知道么,这个也用得着争?”
沈英不理她。
孟景春叹一口气:“相爷好些年不回家了罢?今日看长姐……”她看了一眼沈英眼色,连忙补充道:“她年纪与相爷一般大,我是得叫姐姐的。她似乎很多年未见到相爷的样子,现下特意找来,相爷不该同她好好叙叙旧么?竟这么丢下客人跑来卧房睡觉,不好罢?”
沈英虽不言声,心中却已是百转千回。他侧身,伸手将她揽过来。孟景春却道:“我好像鞋子还未脱……”
沈英皱皱眉,本想忍下,结果实在受不了,就又起了身,将她鞋子脱掉扔下去。
他刚躺下,孟景春便将头埋了过来。小丫头伸手揉揉他心脏的位置,矮着声音道:“我母亲在的时候,我总嫌她对我太严苛,有时赌气便不同她说话。她身体一直不好,对生死看得很淡,说也不知道哪天早晨就突然醒不来,日子总是越过越少的。我那时候觉得她消极,可她真的就悄无声息地走了。那天我在书院,几日前还因为小事情和她起了口角,都没有同她道个别,她就真的擅自走了呢。”
她缓了缓,贴得更近去听他的心跳声:“我过了好些天才想明白这件事。当时念到‘精神居形体,犹火之燃烛矣;……烛无,火亦不能独行于虚空’,才知道什么都没有了。那时候缓过神才大哭了一场,很懊恼以前为何还嫌她对我太严,抱怨她对小事斤斤计较。我后来想,若时光倒流,我定会对她更好,可终究是不能的。以前书上说父母在不远游,走得远了,兴许会错过许多重要的时刻。家人病了不能在身边,难过时得不到安慰,开怀时不能一起庆贺……”
她深吸一口气:“其实方才听长姐说起相爷父母健在,我很是羡慕的。若真是像我母亲那样说的,我们都不知自己还能活多久,亦不知对方能活到哪一日,那就更该珍惜眼下还在的人了。过去的事情已经都过去了,我们也不是为了过去活着,没有什么好想不开的啊。”
一个人十余年不与家人联系,在孟景春看来不可思议。她猜想沈英有心结,又想起之前在书房翻到的那封被涂得一塌糊涂的家书,觉着他迈过这个坎就好了。
沈英不言声,心跳声缓得不得了。孟景春听着听着竟不知不觉睡着了。
等到案桌上那烛台都熄灭,沈英这才轻轻摸了摸她脑袋,像是自言自语道:“确实该回去看看了呢。”
孟景春便往他怀里又蹭了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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