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
长出一口气的声音让傅砚之自己都吓了一跳。他忙收敛了神态小心翼翼的答道:“禀公主,臣无字。”
完全明白自己被戏耍了的傅砚之却丝毫生不起气来,他试探着望向薛云图,只一眼就知道自己再也逃不出她的魔掌、就知道自今日起他傅砚之全部的喜怒哀乐都被这个小魔星握在了手心里,再也挣脱不得。
薛云图偏头看他,略一思索就露出了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你既无字,那我为你取一个可好?”
大黎朝男子满十八加冠以示成年,并由父祖起字作为祝福。前世傅砚之的字取的极其简单潦草,他一贯引以为耻,掌权之后再不许人提。薛云图说这话时其实也带着点冲动,话音刚落就有些后悔。她身为公主虽然尊贵但毕竟年岁尚小,为旁人取字到底有些不尊重。
“臣谢公主恩典。”傅砚之却毫不犹豫的谢了恩。
当谢恩叩首的傅砚之再次抬起头来时,毫不掩饰的雀跃眼神莫名让薛云图想起了公主府中曾养着的獒犬。
她摇摇头抛开这个奇怪的想法,仔细回想起脑海中的经典来。薛云图边想边低声念着傅砚之的名字:“砚之……砚之?”
这轻柔到几不可闻的声音传进傅砚之的耳中却仿佛天籁,他握紧了拳头不自觉将膝旁的铺盖抓的紧皱成一团,就像他的心一般被公主的轻唤轻轻抓揉着。
“便字‘韵拾’如何?”这两个字被薛云图噙在口齿之间念的风流婉转,煞是动人。
莫说“韵拾”,想来公主便是随手取个“墨花”傅砚之也只有傻傻点头的份。更何况“韵拾”二字本就出自前朝大词人的《端砚诗》,其中深意凡读过书的多少自能领悟。
傅将军对这个庶子再不上心,也断不敢送个不通文墨的进宫来让皇上太子糟心。傅砚之只想着那首诗,便觉得心跳如擂鼓让他素来引以为傲的自制力毫无用处,完全静不下来。
“谢公主赐字。”
傅砚之在薛云图的面前,永远都是这么的温顺驯服。
两人不过闲话了几句,傅砚之的脸色就好转了许多,整个人也不像方才一般虚弱。
“你毕竟伤势未愈,暂且歇着,午膳前莫再劳累。”薛云图满意地看着已看不出丝毫不妥的傅砚之,宽慰道,“父皇待人宽和,知道你身上带伤于武艺一道就不会太过苛求,只是应答奏对尽心尽力就是了。”
傅砚之乖乖点头应是,明明是七尺男儿却像是学堂中听话的学童般将“公主夫子”的一字一句都奉为经典。
薛云图几乎要忍不住伸手去揉一揉他的脑袋,但当看到自己还不过人家大半个手掌大的手时,到底忍住了这不雅的冲动。她是生不出这么大的儿子来,但有个这么大的弟弟也是不错。
完全忘了自己此时还比对方小上几岁的薛云图第一次将傅砚之前世里杀人不眨眼的罗刹形象忘了个干干净净。
准备离开的薛云图站起身来,看着穿戴整齐的傅砚之心中突然冒出了他早起时显露出的瘦削的身躯,“今日膳房送来的吃食你不必用,这两天乘化宫会送来给你。你若有什么想吃的,便告诉我。”
傅砚之抿了抿唇,端的是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他垂下眼眸遮挡住心中所有的情绪,轻声道:“久闻宫中八宝三丝糕软糯香甜,不知臣是否有幸一尝。”
薛云图一听这个菜名就忍不住笑出声来。嘉和公主对这制作简单用料朴素的八宝三丝糕情有独钟,是除了皇上太子与乘化宫人之外从没人知道的事情。
就连自幼青梅竹马日后同床共枕的卫二爷也从不知道公主的这点小小喜好。
“这个素来是我宫中常备的,中午便能让你吃到。我倒看不出你竟也是个爱吃甜食的。”薛云图含笑调侃了一句,再开口时已到了门外,“韵拾,我先回去了,你且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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