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爹接住话头道,“多亏是哄你哥。要真正碰上熊瞎子,咱那枪打不死熊事小,熊瞎子伤了你兄弟俩不论谁,都是不得了的事。”
“我妹夫他……。”不等老爹说完,许俊岭大放悲声,告诉他们,“晚上回来,看不清路,他跌到深涧下面去了。”
“妈哟——。”妹妹伤心地哭了,“要是,要是。”竞说不出一句完整话来。
“走。”老爹拿过界墙上的手电筒转身出了门,又叫了四五个户下人,就跟着许俊岭往出事地点跑。
妹夫跌下去的地方全是悬崖绝壁,他们绕了很远才下到了山底。可怜的傻妹夫被他们找到时,已冻成了冰人。仰着面一头摔下的妹夫,糊哩糊涂做了冤死鬼,那种惊诧都表现在圆睁着的双眼和大张的嘴巴上。做广播操似地半伸着的双臂僵着,左腿是兔子蹬鹰那种姿式,右腿就显得无助地直直地伸着。
老爹不愧是泥岗沟出名的猎手,他的手往毛哄哄结着冰渣的嘴上呵了许久,又双手合十地搓呀搓,搓得发热后嘴里念念有词地说,“儿呀,生死由命。去吧!”说着,便挥手合上了妹夫睁着的眼睛,闭上张着的嘴巴,并且连蹬鹰的腿也伸直了。他们轮换着像抬一截树桩似地冒着严寒,把骡高马大的妹夫抬回庄子,就停放在房山壑千枝柏下,又手忙脚乱地用玉米秸搭了灵棚。
妹夫猝然惨死,刚做老妈的妹妹如同天塌地陷。她眼睛定定地盯着丈夫的脸,整个儿地凝固了,僵直了。就在老妈抱着襁褓中的小外孙出来劝她的那一刻,妹妹猛地扑上去嚎啕大哭,悲痛欲绝。“我的夫啊,你咋这样狠心啊。你的脚一蹬去了,我的跟娃往后咋活人呀!”许俊岭呆呆地站在一边,麻木得大脑一片空白。泪如泉涌的老妈,既担心女儿哭坏了身子,又怕怀里的外孙着凉受寒,拉女儿不是,不拉女儿也不是。
“不长眼的老天爷呀,我遭了啥孽,你要这样整我哩。”老妈哭哭啼啼地抱着孩子进了屋。
老爹铁青着脸拿出一瓶酒,让几个庄户轮换着喝了一圈,最后把酒往妹夫嘴上洒了说,“儿呀,喝了酒回家。”他回屋抱了一床棉被出来,留下五个青壮年让两个年龄大的回去,又对许俊岭和一个堂侄道,“你两个路上换换手。”就把妹夫的僵尸用棉被裹了放在木梯上,转身从鸡圈里逮了只大红公鸡在前领路。其余四人抬了木梯跟在老爹后面往一升谷村赶。
妹夫家也穷得叮当响,儿子殁了,老两口手忙脚乱地不知如何是好。老爹腰杆挺得直直地说,“娃殁了,可娃有了娃,也算是老了。老了就按规矩来。”
“妈妈爷爷。要啥没啥。”老亲家一甩手,满脸凄惶地说。
“唉,这样。买一付棺木,钱算我的。”老爹说,“咱孙子刚满月,命硬。我看就先留在泥岗沟,一升谷这边要帮忙的,由我和俊岭帮着张罗。”
许俊岭说不上是自责,还是愧疚,一语不发地在一升谷忙了两天。
办完妹夫的后事,许俊岭简直要发疯了。
“大。我要出山去。”一夜间,他发现胡子齐刷刷地长起来了。可怜的妹妹,蜷在连锅炕上,不吃不喝,听说许俊岭要出山,强睁开眼睛望他。他想安慰妹妹,可不知道怎样去安慰,正为难间,老爹从中堂前的香炉里掏出一卷钱,拿眼翻了许俊岭一下就递过来说,“给,泥岗沟留不住你。他看你混出个人模狗样来,也就甘心了。”
许俊岭就像守财奴发现金币般地饥饿,顾不了尊严地给老爹跪下,连磕三个响头说,“大,他要是在山外混不出个人样儿来,就碰死了,不活了。”
“俊岭——”老妈是个虔诚的佛教徒,立即跪在佛像前磕头作揖,求上苍垂念和保佑许俊岭心想事成。痛失丈夫的妹妹,十分虚弱地从被筒爬起来,从手上卸下婆婆家不知传了多少代的银戒指说,“哥,这银的,兴许还值几个钱哩。给,拿着。”
“……。”
他太需要钱了,看到妹妹递过的已十分不搭眼的银戒指,便又如输红了眼的赌徒一般扑过去,从弱小的妹妹手里接过戒指,说,“妹呀,重找一家好人过吧。等哥活出人样了,一定接你跟咱大咱妈出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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